她吹了油灯,躺在自己的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也有所察觉,她发现小花买了胭脂,还会对着镜子笑。
刚开始还以为小花是开窍了,谁曾想她在某一天晚上听到了她的呓语,她温柔的、低声的喃喃:“东家,我也可以……”
她才意识到平日里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不知何时竟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念情还小的时候见过院子里许多人,她们都怀着憧憬,想要做少爷的女人,虽然她伺候的小少爷年纪尚小,但不是没有人没想过,等他长大以后做他的通房,又或者他的姨娘。wWW.ΧìǔΜЬ.CǒΜ
做少爷的女人不用干活儿,不用担心吃穿,算得上半个主子,这也就是换了命了。
小花也是这样想的吗。
平日里她偶尔失神和不知所言的夜话……就是关于东家的吗?
在黑夜里,人的思维总是活跃得很快,念情越想脑子越清醒,平日里她觉得疑惑的地方一一有了解释。
可是这情从何而来?
念情想不通,作为东家,严丛月从不跟她们姑娘打交道,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皮囊?是了,她默默的想,若是自己不曾进入府中,应该也是个天真的女孩。
毕竟比东家俊俏的郎君确实少有,少女怀春也是正常,但东家娘子对她们不差,如何能有这样忘恩负义的想法
不知道东家会如何处置小花,希望不会将她随意发卖了,身为女子进入牙行,命就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念情转念又想,东家清楚小花会做绿豆糕、桂花糕和其它糕点,应当不会随意将她发卖的。
只希望小花能够尽早清醒,不要想着不可能的事情。
由男主人亲自料理此事的念情还是第一次听说,曾经她在府中打发有想法的丫头,这事还是主母或者姨娘们来做。
是否想要真的打发丫头,还是如何,都是男主人的意思,所以……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念情抓紧了被窝,紧张的几乎有些难以入睡。
男人爱你时,觉得你天好地好,不爱你时,可以随时弃之如敝屣,东家现在如此做是爱重娘子,但这样的男人才令人害怕。
突然,她的窗户被敲响,她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抖着声音问道:“谁?”
平日里只有她和小花住在后院,二毛他们都住在前院,他们都没有后院的钥匙,此时敲门的人会是谁?
“是我,付安。”付安察觉到她的惧怕,补了一句,“……下午你在后院做东西,我没能跟你说,东家给了我钥匙。”
这是一把备用钥匙,严丛月下午去完牙行,就回来交代了付安,付安一直忙到晚上都没看到念情,犹豫再三,他还是冒昧前来。
“东家来了?娘子有什么事?”有什么事非得晚上说?
“娘子没事。只是东家让我来跟你说,把小花的东西打包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拿去牙行。”
“……牙行?”念情愣了愣,确认自己衣服穿好了,才坐在床边,隔着门询问,“东家将小花卖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记得整理,我走了。”付安不宜久留,虽说他们同为下人,可男女有别,大晚上的别被误会了才好。
虽然整个何氏食记只有他们自己人,但……念情终归是个女子,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后院,他还是谨慎些。
“嗯……”念情也知夜晚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她坐在床边想了许久,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太突然了。
连警告都不曾有过的东家,一出手就这么强硬。
念情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才起身,收拾小花的东西。
她们俩的房间泾渭分明,何芝芝特意以双人宿舍形式给两人准备了两套桌椅,除了床和衣柜是在一起的,她们的梳妆台是完全分离的。
念情在小花的梳妆台里发现了一个荷包。
这是小花自己绣的,但这图案令她熟悉的心惊。
娘子也绣过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只是不太精致,但东家还是很宝贝的带了两个月,她摸到背后还有花纹,翻过来看,竟是一幅并蒂莲花。
若是念情还期待着这是小花祝东家和娘子夫妻恩爱、美满幸福的话,下一刻,她发现的东家小像再做不得假。
小像这东西只能说是神似,但偏偏小花的手巧似乎都点在了这个技能上,她将严丛月的样子剪得惟妙惟肖的,仍谁看过严丛月都不用思考这像是谁。
好家伙,什么并蒂莲花、鸳鸯戏水……
锤死。
叹了口气,她认命的放下自己内心的纠结,仔仔细细的把小花的东西统统打包好,第二天早早的就送去了牙行。
她没能看到小花,牙行的伙计昨天就已经被严丛月打了招呼,所以熟练的将念情手里的包袱接过来:“在主人家要好好做事啊。”
念情点了点头:“我晓得。”她接着问道,“小花……是被卖了吗?”
“这我可说不得。”伙计笑着说道,“这是你们东家亲自处理的,你最好别问。”
微微愕然,念情猜测,可能是东家交代了什么,这是要防着她和娘子说?
“回去吧,好好干活才是真的。”伙计摆了摆手,让自己的徒弟把包袱拿进去。
念情只能回去,却意外得知严丛月大清早的就雇了马车,带何芝芝去买东西,一会儿就直接去了,这下她是真的意识到,严丛月是有意要将何芝芝支开,不让她知道店里少了人这事。
她心里浮现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兔死狐悲?
这个词似乎不是这样用的。她只是唏嘘,对于男人来说,不喜欢的人的情感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不过也是,没有谁付出了感情,就一定要得到回报。
“你在想什么呢站在店门口。”付安把门口摆摊的炉子架好,看到念情呆呆站在门口,“东西送去了?”是打听到什么内幕了魂不守舍的。
念情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扭头回后院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付安好心提醒她,竟然不搭理,他摸了摸鼻子,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她计较。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她应该是内心不好受,毕竟跟小花也相处了三年,多少都有些唏嘘之感吧。
害,她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优柔寡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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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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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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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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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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