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道他想说什么再做打算嘛!
宋远洲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杨生,正要呵斥,却听到这严安平几乎是等不及的,小声的说道:“那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严丛月的妻子……何芝芝,是他买来的!花了1两银子呢!”
宋远洲的嘴角一僵,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这种秘密是能随便说的吗?!
杨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嘴巴却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什么?买的?”
跟下人成婚?
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就这还念什么书,严丛月干脆回去洗洗睡了吧!
若是让更多人知道,他一定会生活在被人耻笑的氛围中吧,哈哈哈。
“这事村里人都知道。”生怕这两人不信,严安平还特意说着,“那个丙班的程朗也是我们村的,不过他最近回去成亲了。”
听到还有“人证”,杨生笑得更大声了:“买来的,买来的……他高堂不为他做主?”
“他哪有高堂。前几年就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药罐子一样的弟弟,不过听说最近好点了。”
堂叔可是家族极亲近的关系,听到严安平这样的事情随意的说出口,宋远洲皱了皱眉头,别有深意的看着一脸“彷徨、紧张又愧疚”的人,他勾了勾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
严丛月真倒霉啊,有这样一个堂兄。
他真的,太倒霉了。
哪怕是复杂如他家,他与嫡兄、庶兄弟之间也从未有人对外人抖露兄弟内情的,一家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人永远只会盯着他们,时刻准备着吞噬分瓜他们,而不会同情他们。
宋远洲突然觉得,宋远和真是对他极好。
回头买点绿豆糕好好孝敬他。
“哈哈哈哈,竟是个孤儿。”杨生觉得痛快至极,他扭头对着宋远洲道,“大哥,这可是好消息,咱们只要稍微一说……”
“闭嘴。”宋远洲不觉得他的主意好,只觉得他聒噪,他打断了他的话,扭头对着严安平道:“你走吧。”
杨生却不依不饶的想要再听八卦,却被宋远洲用力踹了一脚:“啊!”
他吃痛的抱着脚跳了跳,发现大哥是真的生气了,只能扁着嘴,想着到时候自己再私下去问。
严安平属于又当又立的人,他既想要严丛月倒霉,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名声受损,他立刻低着头飞快的跑了,一直跑得很远,他才停下,偷偷又看了那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严丛月,你就活该一辈子在田里刨食,不配念书。
宋远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他复杂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
明明也不是第一回欺负人,怎么就感觉心里怪怪的?
“大哥,我也没说错嘛……”杨生小声的说道,“咱们这可是绝大的把柄,没父没母的穷鬼,买来的媳妇,还在学院里卖东西,还有病鬼弟弟,这单拎出来一样就足够大家闲谈的了。”
若是平日,宋远洲定会觉得的确如此,但他今天有些异常的感觉,他摇了摇头,不欲多说:“回去吧。”他累了。
以为他只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治治严丛月,杨生谄媚的哎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回校舍,还兴致勃勃的跟他讨论如何教训严丛月。
不过,宋远洲兴致缺缺,甚至还跟他说这事情必须烂在肚子里,杨生就闭嘴了。
他不懂为什么得到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宋远和竟然会选择为严丛月保密,他平时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杨生跟严丛月实际上没仇,但他这人嘛就是爱扒别人的伤口,他又可以嘲笑他,又可以替大哥出气,一举两得,所以他嘴上应了,实际上还憋着等大招呢。
一直到夜晚,躺在床上许久的宋远洲还毫无睡意,一幕一幕的被严丛月算计的场景在眼前流转,最终又停留在那个陌生学子絮絮叨叨的话语中。
“他没高堂……父母早就去世了。”
“他媳妇是买来的,有什么媒妁之言……”
他翻了个身,胸口闷得慌。
可恶,他怎么可以这么可怜。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宋远洲还在迷迷糊糊的想,要不然就算了吧,他真的已经够可怜了……
稀里糊涂爬起来去上早课,宋远洲看到严丛月难得的没有出言针对,反而还带着一种怜悯的眼神,搞得严丛月差点反胃。
*的,这人会怜悯?别乱来,昨晚芝芝给他送的是蒜香小酥肉,香香酥酥又美味,他可不想吐出来。
微微皱眉,严丛月别开了视线,这人不找茬最好,免得让他费神。
宋远洲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节节课到底是怎么过的,反正就是思绪非常飘远,甚至觉得自己真的非常、非常的卑劣!
看严丛月的学子服,特意买大了好几码,定是为了少买两件,以后长身体了还能穿。(严丛月的确这么想,不过何芝芝觉得放量大更好看,显得人很潇洒。)
还有他的纸笔,就是门口那种最次的货,笔还勉勉强强能写,那纸他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若是不仔细写、斟酌下笔的力度,这纸还会晕墨!Χiυmъ.cοΜ
也就是骗骗那些穷鬼,说什么边角料——
放他娘的狗屁,这就是次等货。
还有……
他一条一条看下来,平日里被他忽视的细节一一浮现,比如严丛月从不与人外出用饭,都是在学院食堂吃,或者是等何娘子送食物,又或者别人有诗词会的风声,众人争相追捧的时候,他在夫子那处求学……
他家定是非常困难吧。
那一个街边铺子肯定用光了他家所有的积蓄,每天就靠着他那弱小的媳妇累死累活的挣那么一两文钱,一文一文的把束脩凑够……
他以前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严丛月不知身后之人的悔恨,emo,满心都是沉入夫子的讲学中。
他的基础薄弱,若是想要将书念好就必须将基础打牢,在“学前班”的每一天,他都要全心全意将这些知识都拓印进脑子里。
至于其他人?
呵,关他屁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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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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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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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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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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