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两人陪着严丛溪走了几圈,严丛月就带了镰刀上山。

  村里的男人大多如此,吃过早饭就会外出劳作,他虽还是少年,可早已在心中自诩是一家之主,家里靠女人,可要养活一家人,还是得靠他。

  从前顾念着严丛溪,他鲜少往远的地方去,现在家里有了何芝芝,他便可以在林中多呆一会。

  他离开家后,何芝芝没什么事干就取了针线,在院子里用昨天取出来的鸡尾巴毛给严丛溪做毽子。

  在她还小的时候,孤儿院里的老师们为了让孩子们吃得更好,会在一些不必要的玩具上节约经费,选择用院里现有的材料进行制作,什么沙包、毽子、沙锤、风车,种类多的很。

  回想起温柔的老师们,何芝芝的眼眶热了很久,她才不会说是自己有点想念毽子了。

  她垂着脑袋认真缝着毽子的底座,严丛溪坐在她身边,往她的手中瞧:“嫂嫂,你要用鸡毛做什么?”

  他看得出这是昨天的野鸡毛!

  “给你玩的。”何芝芝暗暗深呼吸了一会儿,将涌起的情绪压下,弄了合适的木头当垫片,拿了点碎布将鸡毛和底座拼起来。

  这只野鸡的羽毛绚烂多彩,绿中带橘,橘中带黑,做成毽子漂亮极了,不到十分钟,一个适合室内室外玩乐的小玩具就做好了。

  将新鲜出炉的毽子拿上,把针线放回原来的位置,何芝芝迫不及待的让严丛溪在旁边看,自己拿起毽子玩了起来。

  那绚丽的毽子在她脚上那叫一个听话,只见她又前又后,甚至还有跳花儿的,看得严丛溪眼睛发亮,喝彩连连:“哇!嫂嫂好厉害!”

  何芝芝起了炫技的玩心,各种高难度的花式纷纷展现,赢得了严丛溪深刻的崇拜!

  嫂嫂是村里最厉害的嫂嫂!

  踢了大概二十个回合,何芝芝轻喘了一口气,将毽子收到手中,塞到小萝卜头怀里:“阿南来试试。”

  懂事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果然,孩子还是别人家的香。

  “阿南不会。”从来没拥有过什么玩具的严丛溪显得有些笨拙,他试着学何芝芝的动作,可是他刚一松手,腿还没抬起来呢,毽子就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他蹲下身捡起来,不好意思的捧着毽子,“会不会把嫂嫂的毽子摔坏呀。”

  “不会的,我教你。”何芝芝对这几句嫂嫂开启了屏蔽功能,哄着严丛溪跟她一起做适量的晨间运动。

  大约给他玩了十分钟,她见严丛溪的脸色如常,虽然有些喘息,但面色红润,心下便有了数,她道:“阿南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喝药、睡觉、看书。”严丛溪一边认真的玩毽子,一边没怎么设防的说着。

  “书?”何芝芝有些惊讶,在古代纸贵,书籍更是奢侈品,他家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竟然还能有书?

  “嗯呐,以前哥哥上学堂。”严丛溪点点头,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可是为了我,哥哥把好多喜欢的书都卖了。”

  好、好多?

  何芝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一样,生病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那你看的是什么书呀?”何芝芝下意识的继续问他。

  “千字文,哥哥每天都跟我一起看。”想到兄长,严丛溪的声音很快恢复了活力,他也找到了踢键子的诀窍,“啊!嫂嫂,你看,我连续踢了两个!”

  “哇,阿南真厉害!”被打断了话题,何芝芝不知为何忽然松了口气,倒是很捧场的夸奖他。

  被夸奖的严丛溪信心满满,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毽子,开心的说道:“等哥哥回来,让哥哥也玩!”

  被如此懂事的语言深深感动,何芝芝想起同事们吐槽的娃们,不禁感叹严丛月是有什么好运气,竟然能有这么懂事还可爱的一个弟弟!

  但一想到严丛月父母双亡,这个好运气又不好说出口了。

  看着开心的严丛溪,何芝芝轻轻一叹,到底还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小子,她又捧了一下场,就让他收了毽子去回房休息。

  “嫂嫂,晚上还可以玩吗?”难得有玩具,严丛溪有点舍不得放下毽子,但他很知道分寸,现在是肯定不会再玩的,不然心会痛痛。

  “可以,但是不能玩太久,现在把它放好。”何芝芝对这小伙子自控能力是佩服的,他说不吃就能一口不吃,说不玩,也没有再拖拖拉拉的玩两下。

  是她,肯定做不到……

  好丢人。

  “嗯!谢谢嫂嫂!”严丛溪得到承诺,开开心心的走进房间,小心的把毽子放在桌子上,他要等兄长回来跟他一块玩!

  笑着看他回房,何芝芝将地上残留的鸡毛、布碎都扫干净,慢吞吞的在院子里逛起来。

  昨天醒过来之后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个院子,最终决定要在这个地方生活很长一段时间,那就肯定要做好一个女主人的工作。

  她的地盘还是要好好规划一下。

  这是一排三个房间的屋子,厨房稍微凸出一些,房屋呈“l”型,除去她现在住的房间和严丛溪的房间,还有一间屋子是放杂物的。Χiυmъ.cοΜ

  由此可以推测出严丛月是与严丛溪一个屋。

  这个不难想象,严丛溪的身体差,严丛月作为兄长也无需避嫌,睡在一屋还能就近照顾,也避免了她要与一个异性同屋的尴尬,即便两人只都还是未成年,她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兄弟两个,感情真好啊。

  何芝芝都不知道是第几遍感叹这个令人羡慕的兄弟情,她砸吧砸吧嘴,经过了杂物间顺手推开了门。

  这里放着一些农具,什么耙子、铲子、还有簸箕,何芝芝浅翻了一下,这里还有一张断了两条腿,破了三个洞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灰,破破烂烂的,真让人怀疑是不是能拆了当柴火。

  墙角还码放着三四个泡菜坛子,想到酸豆角、酸辣椒和酸笋,她的口水不自觉的分泌起来,但打开来看,里面空荡荡的,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妄想。

  何芝芝叹了口气,心想这家真是穷得老鼠都不愿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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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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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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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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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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