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丛月将绳子扎好,一副干练模样,“你要一起吗,山脚经常有婶子们一块挖野菜。”
她今天醒来以后看着精神好像还不错,应该能干活了。
没办法,他一个忙着插秧、带她去看大夫、上山摘她要喝的草药,实在是分身乏术,买她的初衷明明是为了照顾家里,却莫名其妙给自己多揽了很多活。
虽然还是有些心痛给她看病的那几百文,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好啊。”严丛月的意思是他上山捕猎,她去山脚挖野菜,何芝芝觉得这可以有,反正这家里也像是揭不开锅的样子,还不如摘点不要钱的青菜煮个汤。
她穿越前虽然996,但公司有食堂,她可不太会做菜。
望了一眼严丛溪的房间,何芝芝又迟疑着,问:“那阿南……”
“没事,他刚喝了药,休息了。”见她关心弟弟,严丛月的面色柔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他转身道,“走吧。”
“哎。”何芝芝连忙随便拿了一个篮子挎在手臂上,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严丛月家的位置和其他人家离得不是太近,是独在一高坡上,从上往下看,沿道路两侧分布的村落房屋错落有致,坡底的水田井井有条,现在正值春耕时节,田中水源充沛,粼粼的水田跟玻璃一样方正透亮。
这位置实在也太好了吧!
“你家有地吗?”插秧她会,以前年纪还小,孤儿院的老师每年组织过她们过了16岁生日的孩子们假期自愿报名下乡体验生活,她每年都去。
真是爱死了这种疲惫又帮别人白干的快乐。
“只有两亩,我已经做完了。”说到田地,严丛月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当年为了给阿南买药,他将父母留下来的土地都卖出去了。
现在他的手里就只有家附近的两亩,而且还是他为了家里的口粮才费劲开出来的荒田。
他回想起当年父母双亲还在时,家中有十几亩中等水田,五亩上等水田,三亩下等水田,但如今都没有了。
没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何芝芝也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只讪讪道:“这样,那你还挺厉害。”
小孩还是别人的强,十几岁自己就能操持家中庶务了,这若是在现代社会,简直是小孩中的卷王。
没被安慰到,严丛月甚至以为她话中有别的意思,便沉声道:“只要我还在,一定不会让你和阿南饿着。”他是男人,又是家中长子,理应照顾好家庭和兄弟。
闻言,何芝芝侧眸看去。
少年的眸光坚定,腰背挺拔,宛如青松。
不知为何,诡异的养仔心态慢慢的浮上了她的心窝。
“会好的。”何芝芝轻声回答。
要去山林,他们并没有从人多的村落中下去,而是从另一条小路绕开。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严丛月远远的就看到了许多妇人带着孩子在附近挖野菜,他扭头看一眼天色,叮嘱何芝芝道:“阿南体弱,你要看着时间提早回去弄饭。”
“我知道的。”看得出他真的很疼爱弟弟,现在寄人篱下,何芝芝哪有不点头答应的,“你早点回。”
好歹他这样能立得起来,也算是家中的男人,在这种孤儿寡母、绝户被欺压的时代,还是希望他保全性命为上。
严丛月点点头,给她指了处地方,就马上往山林里去了。
何芝芝目送他进山林,扭头见他指的那处暂时没人,便走过去自己占了一处位置。
这一片有不少的苦菜,在高一些的草丛里还有不少的蕨菜,大约是前几日下了雨,这些菜水灵灵的,又嫩又绿。
她认识的野菜不多,但这两个以前在她下乡的地方很多农民都会挑了去集市上卖,看着生机勃勃,价格也很实惠,再让食堂阿姨随便那么一焯水,味道美得惊人。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怀念手上没得过帕金森的食堂阿姨了。
她人可好了,还会特意开小灶给她们,可惜以后不能再见到她了。
怀念了一会儿从前,何芝芝将目光落在了卷曲的蕨菜上。
后世有数据证明蕨菜是有致癌风险的可食用植物,但它的风险跟食用的量有关,这一片的数量也不多,他们未必也能天天吃到,所以四舍五入应该可以算是没有风险。
最多是不给严丛南吃就行。
没错,何芝芝这个神经大条的还真以为严丛月的弟弟就叫这个名字。
说干就干,她马上将面前看到的野菜都摘下来,一点也没留下。
春天的野菜很多,这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是上天的馈赠,那是不要钱的吃食,她现在手脚慢一些,说不定明天来就只能看到被掐断的菜梗子了。xǐυmь.℃òm
若是想再吃下一波,那可得再等个好几天了。
在她不远处,婶子们之间的唠嗑声忽大忽小,一边说着谁家媳妇干活厉害,一会儿又说谁家媳妇性格泼辣,再一下又跳到大家纷纷唠着婆媳相处之道,聊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何芝芝一边吃瓜一边掐菜,倒也乐呵,不知不觉就有了满满一扎,她扯了一根旁边的野草将野菜绑起来,码放在菜篮子里。
"这是什么菜,怪眼熟的……"何芝芝皱着眉头盯着手中拔起来的菜,忽然眼前一亮,"这就是枸杞菜吧?"
枸杞啊!连根拔回去种吧!
何芝芝立马伸手,将这株枸杞连根拔起,甩了甩泥巴,就放到了篮子里。
“芝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
正摘得渐入佳境,一个妹子站在了何芝芝面前。
何芝芝抬头看,这姑娘大约与她同龄,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淡粉色粗布衣,手上挎着篮子,长得倒是细眉细眼的。
她很有巧思,现在的女娃娃一般都戴绢花,但她的双环髻上却特立独行的装饰着两根红绳,一副秀气的模样。
不知为何,在看她的时候,何芝芝的内心突然出现一股厌恶的感觉,恨不得让她马上起身踹她两脚,但何芝芝自诩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这个女孩看起来和原身有些亲近,一时之间并没有轻易搭话。
李翠芬见何芝芝冷着脸看她,硬挤出一抹笑容:“我是翠芬呀,你不记得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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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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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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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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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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