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问峰现在对铁笼里人的命运没有什么兴趣,看暴雨般的闪电变得有些稀疏,便喊过我,指着远处,那里是这地下阿房的最角落处,孤零零地树立着一幢高高的小楼,楼顶最上面还和一片垂下来的漏斗形岩石连接在一起,像一根支撑这空间的柱子,正是我们进入这地下阿房的角楼。
他问我:“你们是从那里下来的吗?”
我点点头,又感到疑惑,他猜到了我的问题,便直接解释说:“你们在那里下来的时候开枪了,而当时我们正在一座宫殿旁边,说不定也被你们发现了。”
我立刻想到在角楼的时候,看见在远处一处宫殿的旁边出现了一处火光,原来就是柯问峰他们。
而柯问峰听到我的确认后,叹了口气道:“不能按你们的原路回去了,我们来的路也毁了。”
我不解,他们的来路怎么损毁的我并不清楚,但是那做角楼还在远处矗立着,为什么说回不去了?
柯问峰又指了指我们和角楼之间的位置,说道:“你看。”
顺着他还滴着鲜血的手指,我又看到了不曾设想的一幕——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在楼榭亭阁和迷宫般的街道之间,在起伏的坡地花园里,突然冒出了几个喷泉,喷出数米高的水柱,使那一片区域成了一片泽国。
这水上涨的速度,竟也极快,远非几个喷涌的喷泉就能造成。就在我们看向那里的几秒钟内,就在大片的洪水向四周漫去的同时,喷泉为中心那一区域的水位,已经从围墙底部接近了围墙上沿,这根本不像是有水从下往上冒出来,更像是整个城市瞬间就陷落到湖中、到海中。ωωω.χΙυΜЬ.Cǒm
付千河呲牙咧嘴,疼得直吸气,还要发表意见:“我怎么觉得咱们在一条快沉没的破船上,那里一定被人敲了个大洞!”
“你就歇歇吧,那么多话。”我甩给付千河一句,除了让他休息之外,也是因为他的猜想与我相同,而我又没有解决方法,第一时间本能地选择逃避,仿佛不承认便不用面对一样。
但我心里极为清楚,那喷泉的高度和粗细完全一致,涌进的洪水又如此迅猛,这一切都说明是人为制造的,说不定又是这所谓大清洗的一环。
“这也是招太狠了,一边下闪电,一边水漫金山,两者再一结合,无死角攻击啊。”付千河并没有听从我的建议,而是继续说道:“看来,我们被困死在这楼里了!还好,还有这座楼。”
“这是大清洗,难道会放过这栋楼吗?”天狗不同意这种观点。
我知道付千河是故作乐观,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按照现在洪水的水势,短时间内淹没地下阿房,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很快就会填满这整个地下空间!
我们不被淹死,也会被电死,就算我们变成电鳗,这天罚里还有急冻,或许直接能把我们和这地下阿房直接冻成一个大冰砣子。
怎么办?我看了看半躺在地面,面色苍白的于诺,又看看的柯问峰、付千河、杜心、天狗和艾清英,跺了下脚,抽出天狗身上的一把匕首,转向现在倚在墙壁处的漩涡。
他是这次行动的主负责,虽然一直听从钟大先生的意见前行,但所了解的信息一定比被裹挟的我们更多。我先是拍了两下漩涡的脸,见他依然没有醒转,咬了咬牙,将匕首戳向了他的肩头,深深扎进他的皮肉,顿时血液迸溅。
漩涡大喊一声,圆睁双目,蓝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恨,他恶狠狠地骂道:“司徒然,你想干什么?”
“告诉我,怎么离开?”我喝问,同时告诉他现在的处境:“大清洗已经开始,不光是黑殿,整个地下阿房都在清洗。”
“我怎么知道?问钟大先生,他才知道。”漩涡眼中并没有惊慌,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醒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还是根本不畏生死,抑或是胸有成竹,只是在待价而沽。
他只是一个人,而我所珍重的人,在这里有一大半。我握着匕首的手柄,使劲拧动一下,立刻传来肌肉痛苦收缩的颤栗。但于此同时,漩涡蓝绿色的眼睛又闪动起来。
“别他妈想着讲条件,快说!”我继续转动手柄。
“啊……”漩涡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眼中刚刚冒出的精光也迅速熄灭。
“快讲!如果我们必须死,那你一定是死得最痛苦的那个!”我又拧动了一下,以证明我的决心。
“……月亮、月亮。”漩涡终于吐口。
“什么?”我大惑不解,而其他人的目光也“唰”地全部甩了过来。
“月亮、moon。”我又拧了一下,漩涡痛得连英文都甩了出来:“外面上空的月亮,有一条出去的路。”
“胡扯!”我不敢确认他的话,需要再榨一榨。
“他说得没错。”柯问峰却突然做了回答。
“你知道?”我大为吃惊。
“是的。”
“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就奔着这家伙来了。”他盯向漩涡:“一蓝一绿双色瞳,你是漩涡?”
我打断柯问峰:“那我们怎么走?”虽然有答案,但怎么实现?“外面是还未停歇的闪电天罚,我们怎么可能凌空虚渡到上面?又怎么进去?”
“等。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柯问峰回答道。
“这是什么办法?”付千河问道。
“等你们零局的人。”柯问峰回答:“作为后备方案,零局会利用司安平挖出的隧道炸进来。”
“司安平的隧道?”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司安平为了报复,用了很多年,挖了一条超长的隧道,似乎准备炸掉涂家岗,终点就在这上方某处。”柯问峰继续解释。
“那零局不一定进得来。”漩涡突然说道,叹了口气:“我们的备选方案也是这,他们免不得遭遇,说不定都会失去行动能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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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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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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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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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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