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嫁给他的人是她,而不是沈昕雪。
“笨女人,我不能改变过去,我能给你的只有现在和未来。”
她耸了耸肩,语气云淡风轻,“我也没敢指望你什么,只要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行了。”
对于他,她从来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她是一个不配拥有希望的人,每一次当她的心里升腾起希望的火焰时,都会被一场无情的风暴毁灭殆尽。
湛晟宇冷情冷性,对任何人都不可能投入太多的感情,怎么可能像时聪,像许松年那般全心全意的对待她?
一点受伤之色飞进了湛晟宇的眼睛里。
在他看来,她不指望,是因为不在乎。如果你一个女人真的在乎自己的丈夫,就会想要得到更多,要求更多。
但他如何能去责怪她呢,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成功的夺走了她的心。
“你现在唯一该做的是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孩子来得很及时。
倘若没有怀孕,她肯定还想着回到许松年的身边,一家三口团聚,不会如此的认命。
她抬起手,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就像是一把命运的枷锁,把她牢牢的束缚在了湛晟宇的身边。
只要生下了他们,她就没有办法再洒脱的离开。
即便湛晟宇真的是她的仇人,即便她满心的怨恨,也只能委曲求全的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她悲哀的闭上了眼睛,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很晚了,睡吧。”
这个晚上,她又做梦了。
不是之前那个梦儿,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噩梦。
她梦见湛晟宇开着跑车,飞快的行驶过来,而她就坐在车上,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狠狠的撞向了时聪,撞向了小山。
他们飞了出去,在很远的地方重重地落了下来。
鲜血不停的从他们眼睛里流出来,从他们嘴里喷吐出来,好可怕,好恐怖。
湛晟宇从车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们,无动于衷,仿佛自己撞的只是两条狗,两只猫。
她挺着大肚子,费力的从车里钻了出来,惊恐的尖叫:“湛晟宇,快点打电话叫医生,快点救他们!”
他一动不动,阴戾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冷绝的寒光,“为什么要救,让他们死好了。”
“不,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是我最爱的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她失声痛哭,想要拨打电话,他一把抓过来,扔到了桥下,然后把她强行推进车里锁了起来。
“不——求求你,救救他们,求求你了。”她拼命的拍打车窗,失声力竭的叫喊,但他毫不理会,猛的一踩油门,驾车扬长而去。
她转过头,透过车窗,看见阿明在血泊里挣扎,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绝望。
“阿明——”她嘶吼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的背心被冷汗浸湿了,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就像爆发了心脏病一样。
转过头来时发现身旁没有人,湛晟宇不在。
去洗手间了吗?
她坐了起来,走出了房间,想从冰箱里拿一瓶冰冻的果汁。
路过书房时,发现里面亮着灯光。
大半夜的,湛晟宇竟然还在处理公务?
她轻轻的拧开了门锁,正想推开进去,听到里面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关于那辆车的所有信息和记录,已经全都封锁了,没有人能查得到……”
话是从视频里传来的,还没说完,就听到湛晟宇暴怒的砸墙声,同时他从喉咙里咒骂了一声,“shit!”
“boss,这件事我会全权承担,等事情一了,我就去向夫人负荆请罪。”
“滚蛋!”湛晟宇烦躁的吼了一声,啪的合上了电脑。
沈时雨站在门外,感觉一记惊雷从半空中落下,狠狠的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她头昏昏目涔涔而五脏翻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每一个字。
虽然只听到了一半,但她很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是那场车祸,和那辆肇事的车辆。
她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这件事跟湛晟宇没有关系,是阿琪弄错了。
没想到真的是他!
他一定是担心她查出真相,就派人毁灭证据,还准备继续找人顶包,让自己的属下承担所有的罪孽。
真相永远都是残酷的,她没有办法去接受。
湛晟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他怎么可以一直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装成这件事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的戏怎么会演得这么好,演技怎么可以如此的精湛,连奥斯卡影帝都要被他秒杀成渣渣,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她不想惊动他,转过身,哆哆嗦嗦,跌跌撞撞的朝房间走。
她手脚发凉,四肢发冷,膝盖僵硬,从书房到她的房间只有三米的距离,而她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躺到床上,她感觉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发不出来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人从背后狠狠的踹了一脚,踹进了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透过黑暗的空气,她仿佛看见时聪,就站在那角落里,用着一种极为悲哀的眼神看着她。
湛晟宇,他是杀害了时聪的凶手,是害得小峰昏迷三年不醒的肇事者!
如果不是他,她已经和时聪结婚了,有幸福的家庭和孩子,过着她想要的、普通的、平静的、安宁的生活。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让她嫁给自己的仇人,还怀了他的孩子,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怎么可以与狼共枕?
怎么可以和杀人凶手继续生活下去?Χiυmъ.cοΜ
她该怎么办?
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湛晟宇走了进来,轻轻的躺到了她的身旁。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似乎还沉浸在适才的情绪里没有平静下来。
他应该是在气王涛说出了真相,让他有暴露的风险。
一股仇恨的怒火从她的心底升腾起来,熊熊的燃烧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却能轻易的逃脱法律的制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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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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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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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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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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