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被打地生疼。
他叹息一声,摇动权杖,所有的雨点仿佛听从他的命令一般,静止不动。
“你不要再跑了,我知道是你。”陈槮说。
颦儿戴着斗篷,站在原处,没有动。
“没想到你抛弃了术士的身份之后,居然开始修行气法,”陈槮看着眼前的那些雨滴,“能驭气而动,操纵水这样难驾驭的事物,师妹你真的是天资聪颖,要不是阴差阳错,这大法师的地位就应该是你的。”
“哼。”颦儿冷笑一声,转过头来。
陈槮看着她,目光闪动:“师妹,收手吧。等待二皇子登基,我可以把大法师的位置让给你,我去做大神官,这样两个职位分开,我们做新王的左右手,共同治理才国,不好吗?”
颦儿冷笑:“你真敢想,你觉得封翊会让我担任大法师?”
“我可以和二皇子提议……”
“别傻了!”颦儿怒道,“你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现在录国都在找寻启释的下落,你偏要将他骗到恒城,是何居心?他并不在封翊争王的计划里。”
“骗他去恒城的不是我,是师妹吧,”陈槮突然说,“师妹难道心里还有念想?”
“我只想让儿一生安康……”颦儿突然垂泪。
陈槮面色稍缓:“那交出先王留下的解开弦月失忆咒的方子这样不管是弦月还是启释,不管是师妹还是让儿,都可以安全。封翊殿下他目光长远,宅心仁厚,将会是才国未来的明君。”
颦儿冷笑:“我要是给了方子,你认为我和让儿还能活下去吗?我们娘俩能活到现在,不就是仗着这个方子吗?”
“你总是太固执,”陈槮激动地说,“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够了!”颦儿挥手,旁边所有的雨点都飞向陈槮,陈槮迎面不动,硬生生接下漫天雨弹。颦儿收手,怒道:“你怎么不躲!”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没有恶意。”陈槮看着她,说,“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师妹。”
颦儿看着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所有的雨滴掉落,她挥动着符咒,瞬间消失在陈槮面前。
雨点直直砸落地面。
这个季节,这个地方,不应该有这样的雨。
陈槮湿淋淋地,回到了马车,却看见封翊坐在黑暗中望着他。刚才颦儿撕心裂肺的叫声,他必定是听到了,他看着陈槮满脸是血,问他:“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我有上好的金创药。”陈槮苦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这个瓷瓶造型很普通,也很老旧,但是封翊见他多年随身都带着这个药瓶,知道缘故,没有做声。
陈槮抹药,感觉受伤的地方冰凉凉,脸上的疼痛一下子就减少了,苦笑对封翊说:“这是我师妹研制的药。”
说完就发觉自己在封翊面前这样称呼,对先王不敬,急忙行了个礼:“微臣失态了。”
“她的确是在制药方面很有天分,”封翊缓缓地说,“她很聪明,难怪父王喜欢她。我相信光凭父王根本无法研制出解咒的方法,是她和父王一起研究出来的。”
“殿下,如果她愿意归顺我们,能不能让她……”陈槮说。
“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目前她对我们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封翊温和地说,“无法拿到解咒的方子,无法制衡弦月,也无法拿到残卷,无法制衡封堃。”
陈槮没有做声。
他缓缓把药瓶盖上,思绪飘向了远方。封翊看他这样,自然也不愿意打扰,悄悄掀开帘子,足尖一点,就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了。
陈槮看着封翊的背影:他当然是知道启释很有可能会听到自己和陈槮的对话,故意泄露给启释听见的。他就是让启释知道自己是真正是站在封翊这边的,半真半假的透漏信息,才能让启释更好地做出选择。
这位皇子的智商实在比封堃高出太多,他在王储之争的时候选择站在封翊这边,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惜颦儿不懂,选择强者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驿站仅仅是补给了费用,换了马,就没有停歇过。
侍卫们已经十分倦怠,但是依然一路屏气息声,启释观察他们,觉得才国的士兵大多十分内敛坚韧,和申国勇猛果敢不同,也和录国懒散倦怠不一样。他们似乎更加注重服从,即便已经十分疲倦了。Χiυmъ.cοΜ
封翊将会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启释心里想,如果东征才国,那封翊当了君王,对申国来说没有什么太大好处。
第二天傍晚到达了恒都。因为才王封治去世之后,一直没有新王继位,所以朝廷是由陈槮作为大法师和首辅大人共同主持。而后宫则是分为东西二宫,王后在东宫,潘妃在西宫,二人素来交恶,在封治去世之后,已经不再来往。
三皇子才一岁多,随自己的母妃住离宫,远离王位之争。
三皇子名叫封让,是先王赐名,光是听名字,就知道先王不再希望他参与朝政的纷争。
启释来到二皇子的府邸,被人安排饮食起居。二皇子对他十分客气,也不强令拘禁小雨,让她一直跟着启释。待到启释沐浴更衣之后,封翊在饭厅等候他用膳,一看启释上来就拱手说:“委屈太子殿下了。”
启释年纪比封翊小十岁不止,人情世故阅历自然比不上他,加上容貌上也略显稚气,对方对自己如此客气,就算知道对方意有所图,也不好拒绝。他说:“不知道二皇子打算何时去救弦月。”
封翊说:“太子殿下,你有所不知,今天我接到密报,录国的大法师厉军亲自来到我国询问大皇子的下落。”
“什么?”启释吃了一惊,筷子夹的肉掉进碗里。
“听他的口气,似乎认为录王之死与太子殿下有关。”封翊说,“而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这里,也让我们很意外。”
“二皇子打算怎样?”启释沉声问他。
封翊慢条斯理说:“现在不是我打算怎样,而是我皇兄打算怎样。他比我先一步到恒都,据说也是他亲自接见的厉军。”
“他曾经想杀我。”启释说。
“是的,但是我让陈槮直接告诉他,我救了你。”封翊说。
“二皇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启释说。
封翊看着他,放下筷子,拱手说:“本宫想和启释殿下一条船,共进退。”
启释早就明白他想让自己帮助自己在夺位之战中取得支持,这下一点都不意外,所以没有打断他,让他继续下去。
“虽本宫不知太子殿下在录国金璀宫遭遇了什么,但是录王昏庸无道,当年还轻慢过平国女王。这种人就算做了什么惹殿下生气都不奇怪。现在录王确定已死,而且也已经有了继承人……”
“等一下……”启释意外,“录国有继承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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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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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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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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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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