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堃之前和启释有过交手,没有占到便宜,心里有气,没有接话,倒是封翊开口说:“是这样的,太子殿下也听说过《东土纪事》有隐藏的残卷部分,分别落在不同皇室的手里吧?相信申国也有一份。”
每个国家的皇室都有不对外宣的残卷,这点倒不是秘密,反正大家都参不透残卷的意思,都是神神秘秘地藏着捂着,一代代传给王储,就像是个象征一般。
封翊思考片刻,说:“是这样的,弦月公主被囚禁在优国多年,一年前我父王到优国拜会优国王上,恰巧得知此事。他和弦月公主有约定,只要弦月公主带了残卷过来见他,他就帮弦月公主解开优王给她下的失忆咒。”
“优王为什么要囚禁她?”
封堃和封翊互相对望一眼,封翊说:“这个我们也不知,我父王去世得很突然,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们这件事,只是说优国皇家收藏的残卷和我才国国运息息相关,要弦月拿过来换。我父王还没有来得及立太子就骤然去世,我们兄弟二人为了王位之事一年来意见无法统一,就将王位的线索放在这残卷上。既然父王认为优国残卷和才国未来国运相关,那还是要弦月公主将残卷带到才国来才是。”
“优国国君不允许吧?”
“允许自然是不允许的,不过优国国君很多年都去世了,他的太子继承了王位,据说一直云游各地,迷恋世外修行,弦月这下才有机会逃出来。”
“这么说她身上的残卷是偷了优国国君的。”启释看了一眼认真誊写日记的弦月,忍不住又扶住了额头。
优国那边的情况这么多年中原一直一无所知,他们的国君去世的事情也未昭告天下,难怪西海之战的时候,优国并无神力传送。
“说起来,太子殿下为何独自一人在才国出现呢?”封翊发现了盲点。
启释没有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看了弦月一眼。
“他们果然是约好的!这个弦月简直可恶!竟敢偷偷勾结申国太子骗了我们!”封堃大怒。
封翊也觉得这样想合情合理,否则申国太子怎么会舍命相救弦月,要说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他心里忧虑又加了一分:要把弦月的残卷从大哥手里抢过来已经不容易,更何况又多了个申国太子,万一他把弦月偷窃优国残卷的事情传出去,优国上门兴师问罪,这样就算争到了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就这样喝了两杯茶,封堃怒气冲冲地瞪着,封翊忧心忡忡地想着,启释高深莫测地端着,弦月非常努力地涂涂写写着,可能是今天经历的事情比较多,她的日记比平时厚了一倍不止,她交给启释一份,然后一份自己拿着。
“帮我好好保管,要是弄丢就算是弄丢我自己了。”弦月认真地说,抹了一把脸,脸上顺势被擦了一条墨迹。
启释本不想管,但是好歹她是个皇族,对面两个皇子看着,他伸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
——这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密切,果然暗地里勾结!封堃封翊两兄弟不由脸色一寒。
老板娘这时候给他们端了小吃上来,小声说:“公子您对您的丫鬟可真好!”她看看左边那个还穿着夜行服,五大三粗,面色不善的大汉,又看看右边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稍轻的翩翩公子,低声对启释说:“你家兄弟终于追上你啦?”
在场的人都耳力极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都面色一黑。官兵也只知道来的人是大神官,对这两个公子的身份完全不知,所以也是守在外面不敢多话,更没人告诉老板娘这两个人是谁,所以老板娘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离家出走的公子哥被自己的两位兄弟追上了,听他们说要什么东西,估计还是和分家产有关系。
陈槮咳嗽一声,想着怎么化解这个窘境,就对老板娘说:“安排几间上房间给这几位贵客休息,我们天亮用过早膳就出发。”
“好的咧,管家大人!”老板娘把陈槮当成了管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陈槮脸色微窘,但是一想被人这样误会也避免了不少民间的口舌之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去宽慰了几句大皇子。二皇子看他这样奉承大皇子,鼻子里发出了冷哼。
这是一间小客栈,去除原本有客人入住的房间,空出来的房间不过就七八间,“上房”被之前的“跷家少爷”和“丫鬟”占了两间,剩下的也就两间好的房间了,一间给封堃,一间给封翊,刚好把启释和弦月的房间夹在中间。陈槮住在二楼对面稍次一点的客房,隔着内天井和启释他们的房间相对,其他的那些随从占了剩下的房间,当然不敢夜寐,时刻派人守着各个出口,包括客栈窗口都派人守着。
启释回到房间里,拿出弦月给他的袋子,里面都是她这一年以来的日记,部分日记之前他看过,还有一些是他没看过的。他检查了一遍,发现装了残卷的锦囊她没有给他。
日记里记录得很简单,有些寥寥几笔,还画了图,上面记录她似乎是被囚禁在优国的一个山庄里,而且这个山庄还光明正大命名为“弦月山庄”。“南方阿伯”应该是优国的国君,因为写了他的名字“闻仲”。这个阿伯囚禁她很多年,好吃好喝哄着,还给她施了失忆咒,让她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她的日记是从332年开始记录的,起初记得十分简单,而且还有点文绉绉的,比如记录了闻仲死后没有过来给她加持咒语的情况,“322年冬至,闻仲崩,其子闻昊继位,典礼时不知所踪,吾身上咒不可解,近日事情渐忘,名字也不能记起,需纪亮时刻提醒。”
再过一段时间,她还要注释纪亮身份,是她从京国带来的贴身侍卫,好像也是唯一一个侍卫了,她越来越痛苦,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少,而且言语也有退化的迹象,变得越来越幼稚,越来越口语化。m.xiumb.com
看到这里,门口传来敲门声,开门发现是弦月。
她抱着枕头,站在门外,要过来和他一起睡。
启释站在门口,陷入了沉默:他今年十四岁,虽然还算是个少年,但是平时在申国那种粗犷之地,男子十四岁喝花酒逛歌舞坊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更何况是皇族,他已经初晓人事,知道男女之间避嫌,更何况还是皇族。
“我只要一睡觉,醒来已经会把之前的事情忘记十之八九,要是睁眼看见是你,多少知道你是自己人。”弦月可怜巴巴地说。
……谁和你是自己人。启释皱眉,眼睛余光看见旁边有侍卫探出头,楼下还有侍卫在桌子边守着,一直在监视自己。弦月这样进来,传出去不知别人如何评说她。
“我窗口外面都倒挂着好几个人,睡起来怪可怕的。”弦月说。
启释侧身让她进去,然后干净利落关上了门。
——“我就说他们是一伙的!”听说弦月冲到启释的房间,封堃不由恶狠狠怒道。
——“他们现在果然对我们十分提防,切勿惊动他们,免得防备心更重,”封翊听说之后,这样吩咐手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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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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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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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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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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