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戴上面罩,除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其余都被黑袍遮挡。
“小姐,我们深夜出府不妥吧?”
“要是怕了,你就在房内等我,我清晨之际必回来。”
“我……我还是跟着小姐吧。”
二人出了府,温宁按照记忆中温府的位置走着,但甚少出门的她,竟是在无人所在的空巷里迷了路。
“小姐,你这是要回温府吗?”
锦时发现端倪,在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问着。
温宁点了点头,面色尴尬。
“奴婢知道该怎么走。”
锦时在前方领路,面上满是欣喜。
“要是老爷看到小姐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怎么会知道爹他开不开心?”
父女二人一年多未见,其间温父也从未找过原主。
对于这个还未曾见过面的父亲,她很是忐忑。
但她知道锦时是温父安排过来的,若不是有她在,原主怕是早就被那两头豺狼虎豹拆干净吞入腹中。
故而也因着这一点,她才有勇气过来碰碰运气。
毕竟想要破这个局,只她一人是万万不可行的。
“小姐莫不是糊涂了,老爷可是这世上最宠你的人呀。”
锦时十分笃定的语气,无疑给了温宁一个定心丸。
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这个冒充的女儿不要露馅了才好。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温府后门。
锦时轻车熟路的溜了进来,带着她一路直奔温父书房。
望着那灯火通明的窗前,温宁藏在黑袍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扭在一起。
“奴婢去敲门。”
“咚咚。”
“谁呀。”
颇为沧桑的声音响起,温宁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一种极为亲切依赖的感觉自心间流出。
“爹爹是我。”
她本以为说出这些话会很难,但没想到话到嘴边就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门内没了声音,不过几秒,门便从内打开,露出一张惊讶欣喜的脸庞。
“快进门。”
夏季本烦热闷燥,屋内却透着一股子沁凉,让人浑浊的思绪一下子沉淀。
温宁踏进书房,摘下头顶的黑帽,闷头跪了下来
“孩儿不孝,嫁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曾回来探望父亲,是孩儿的不是。”
温庆坐在对面,一双眼睛深深地锁在她的脸上,目光里满是思念自责。
“为父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都怪为父当时被那董铖憨厚的模样蒙蔽了双眼,白白的让我这宝贝姑娘过去受罪呀。”
“爹爹,别这么说,都是那人的错,何来爹爹的不是。”
见温宁如此理解他,温庆一直深受折磨的心,舒缓了些许,深如古井般的眼眸里沁着泪花。
“好姑娘快起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温宁望着眼前两鬓斑白的男子,心头竟溢出委屈,渐渐泛滥成灾。
“爹,若不是孩儿走投无路,断不会来叨扰爹爹,那两个黑心肝的人想要孩儿的命呀!”
温宁脸颊泪珠划过,温庆大为震惊,一眼瞪向她身后的锦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你别怪锦时,这件事情她不知道,孩儿也是死里逃生以后,才看清那人的狼子野心!”
“好孩子,别哭。无论发生了什么同爹讲,爹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温宁将那日在树林之中的事一一道来,温庆听完以后大发雷霆。
“这个混账东西,他怎么敢?!每日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也就罢了,我只图他能对你好一点,却不曾想这狼崽子永远喂不饱!”
温庆捶胸顿足,满是后悔。
“是为父失算了!害得你受苦呀!”
温宁见状赶忙拦下,“都是那些人贪心不足,孩儿真的不怪爹爹,爹爹可是现如今这世上最疼最爱我的人了。”
此话说到温庆心坎里,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轻抚着温宁的脸庞。
望着这张同她娘亲七分相似的脸,温庆老泪纵横。
“若是你娘还在,定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对于原主那个神秘的母亲,除却脚上那条脚链,她一无所知。
温宁本以为今日爹爹情绪起伏过大,没有办法再进行议事。
但抬头迎上那双睿智深沉的眼眸,温宁顿觉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
“好了,说再多也无用,大错已经铸下,现如今只能想着如何弥补了。”
冷静的语气让温宁心安。
刚才那一番言语,足以看出这个老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宠爱程度。
就是不知她接下来说的话,面前这个以女儿为大的父亲,还能不能接受?
“孩儿之前一直不肯来见父亲,是因为日子过的不美满,总觉得无颜面见,但经此一遭,孩儿已经彻底醒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怎可平白的糟践自己的身体,让那些歹人得意了去,而害得父亲捉襟见肘,被人限制,还要每日担心我这个不孝女。”
温庆一声感慨,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儿同之前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模样,有了些许的不同。
但毕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情有所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你来找为父,定是有了自己的决断,无论是什么?哪怕杀人放火,只要是你的决定,为父一概支持!”
回想当日夫人被人带走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永久的伤痛。
现如今,他只剩下这一个女儿,断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xiumb.com
温宁感受到温庆的决心,暗自咬了咬牙,磕了一个响头,一鼓作气地说着。
“取了那种人的性命,只会平白的脏了爹爹的手,既然缘尽于此,我不想再和那人有任何的瓜葛,所以孩儿想要……”
温宁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定。
“休夫!”
尽管温庆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温宁说出这一番话来,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休夫之事从古至今可从未听闻!
他原以为自家女儿只是一时冲动,但迎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睛,他便知道自己这个姑娘是认真的。
“你可知,此事极为艰难?”
温宁的心冷了一半,“孩儿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有勇气来找为父……”
温庆顿了顿,严肃的面容瞬间冰释,传来阵阵笑声。
“那为父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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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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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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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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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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