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摊贩在昏暗的街道旁兜买着各种东西。
梵星一路往下走,眼睛忙不迭的到处乱看。
“姑娘,买点水果吧,这是我们自己种的,新鲜着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坐在自带的小凳子上对梵星招徕。
梵星看了一眼老伯,雪花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形聚成一层白沙,与他的白发相映成,显得越发凄凉。
拧向老伯前面放果的篮子,里面的装着卖剩的十几个苹果,卖相一般。
抿了抿嘴,梵星扭过头看向温一言,低声说:“一言,我们买点水果吧,我家的水果都吃完了。”
温一言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老伯,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他记得所有水果中,她最不喜欢苹果。
“好。”他淡然开口。
梵星对他咧嘴一笑。
最终,她将老伯所剩下的十几个苹果都买了,离开的时候她还特意跟老伯说了一句,“下雪了,伯伯您快回家吧。”
“哎,水果都卖完了,要回了,要回了。谢谢你啊小姑娘。”老伯笑着,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的,布满了沧桑。
道别老伯后,梵星将水果放到车篮上,空出双手,又开始自顾自的玩起雪来。
这丫头,看到雪就跟疯了似的,玩了一路还不腻。
温一言斜了她一眼,刚想开口说她几句,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温一言的手机。
他接起,刘佳敏的声音入耳,“一言,小星去找你了,你看到她了么?”
温一言淡声应着:“嗯,她在我旁边。”琇書網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着时间做晚饭。”
“我们再回家的路上了,大概二十分钟到。”
“好,我现在准备晚饭。”
就在温一言即刚挂掉电话的当口,远处一辆摩的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梵星狂奔而至,梵星犹自玩着雪,根本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温一言几乎是反射性的扔掉自行车,手机也在慌乱中掉了下来。
千钧一发间,他长腿一迈,一把搂过梵星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摩的在身侧呼哨而过,温一言抱着梵星在已经泛白的雪地上转了两圈。
“砰。”的一声,清冷的空气中传来自行车摔碰的响声。
夜幕完全笼罩整个城市,霓虹四起,皑皑白雪在空中翻飞,五色灯光毫无违和地融入这洁白中,共描了一副精美绝伦的绝美画卷。
梵星脑袋靠在温一言的胸口,神色惊愕。
她被吓到了。
并非是因为刚才的极速危情,而因为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沉重又格外紊乱的,他的心跳声……
她抬眸看向温一言,暗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完美的侧脸上,雪花调皮地落在他的薄唇间,带有魅惑的妖冶。
温一言拧眉看着远去的摩的,神色沉重,垂眸凝向怀着的女孩,却刚好对上梵星略带痴迷的目光。
他蓦地愣了愣,又片刻的出神,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松了手,稍微将她推开,怒斥道:“不是让你好好看路看车么,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虽然他的语气凶巴巴的,梵星却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嘿嘿笑着。
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他,脸颊泛着红晕,她调戏道:“一言,你这么担心我,是不是我喜欢我?”
温一言怔住,两三秒后,下突然沉着开口,“你做白日梦呢?回家了。”
说完,弯腰捡起手机,还好屏幕没有摔碎,拍了拍上面的雪花,放回口袋里,温一言又走到刚刚摔在地上的自行车。
梵星咬了咬唇,走到他身边笑眯眯的说:“现在已经天黑了,不算白日梦。”
温一扶起自行车,检查了一下车头和链子,确定没摔坏哪里,这才推着往前走。
梵星走到他身旁,双手放在后背叠着,随便扯着话题缓和气氛。
“你猜阿姨今晚会做什么好吃的……”
温一言不理她。
梵星再接再厉,“应该是三菜一汤,有你喜欢的青菜,有我喜欢的鸡肉,你觉得呢?”
“……大概吧。”
梵星顿时就笑了,“那那那,那汤你猜猜是什么?”
橘黄色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影子上空,有风徐徐掠过,白雪风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应着,格外的和谐。
时间匆匆,蓦然而逝,元宵节如约而至。
元宵节当天,离家很久的温建林回来了。
说不上惦念或激动,温一言和刘佳敏的反应都算平静。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吃了今年以来第一顿团圆饭。
三人除了刘佳敏都是不善言辞之人,而刘佳敏对温建林心中有气,并不愿意主动开口说,因此气氛一度尴尬。
“什么时候回学校?”温建林问。
温一言神色冷淡,回道:“一个星期后。”
“学校生活还习惯么?”
温一言敛下眼眸,“嗯。”
都待一年多了,再不合群的人也该习惯了。
显然,温建林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迟了,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又接着问:“生活费够用么?”
“够了。”
温建林清咳了下,又问:“在学校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女生?”
温一言目光闪了下,梵星清秀稚嫩的脸庞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淡声说:“没有。”
父子俩的对话一板一眼的,看似和其他父子一样,说些生活上的琐碎事,但又是不一样的。
许是久不相见,感情淡薄,话语间总是少了些亲近,多了抹疏远。
刘佳敏由始至终都没后搭话,优雅且安静地用着自己的餐,眉目低垂,神色冷淡。
待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温建林放下筷子,手肘撑在饭桌上,双手交握在前,看了一眼刘佳敏和自己儿子,忽然开口道:“回来之前,我申请了明年退休。”
刘佳敏愕然抬头,惊讶地看向他。
温一言也抬眸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明年之后,我就可以留在家里多陪陪你们了。”温建林成熟严肃的脸上染上一丝愧疚。
刘佳敏无疑很吃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怎么那么突然?”
温建林道:“我想通了,一言现在也长那么大了,我大半辈子都献给了考古事业,如今也应该回归家庭了。”
刘佳敏心中欢喜,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绷着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温一言还是惯常的淡漠清冷,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没有太大的起伏,仿佛他留下或是离开,都没什么区别,他已经习惯了。
晚餐结束后,温一言回房间看书,刚看完两页,梵星便从外面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一言,街上有很多元宵活动,我们出去玩吧,听说今年还有舞龙呢。”梵星风一般的跑到桌子前,趴在上面,凝着温一言,眼睛里星星闪闪。
“不去。”他一贯对这些人多吵杂的地方不感兴趣,甚至是有点排斥。
梵星小脸一拉,下弯着嘴唇撒娇道:“去嘛,去年我们都没有一起过元宵节,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起过了,今年就陪我去吧。”
“去吧,去吧……”
“就玩一会。”
“我还没在现场看过舞龙呢。”
“……”
在梵星孜孜不倦的软磨下,温一言最终还是出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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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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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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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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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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