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伟觉得有些丢人,背过身体,伸手擦掉脸上的湿润。
短暂的失神过后,她大概理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为了彻底解决问题,她直接了当地问:“你……喜欢我?”
处理完脸上的泪水后,沈俊伟回过身看了她,动了动嘴唇,迟疑许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梵星坦然笑着,语气温和地跟他讲述会产生这种喜欢的原因。
“俊伟,你知道我们心理学有一个词叫‘移情’么?”
他疑惑地摇摇头。
“移情的意思,是指来病人将自己过去对生活中某些重要人物的情感,投射到主治医生身上的过程。”
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为他解惑。
“你对我的感情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喜欢,更多的应该是依赖,以及你把曾经对前女友的强烈情感,转移到了我身上。”
沈俊伟皱眉,不懂,“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喜欢么?”
梵星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一样。”
“我问你,当你知道我有老公之后,你的心疼么?”
沈俊伟回忆了一下,小声说:“不疼,只是有些失落,感觉自己生不逢时。”
梵星被他那话给逗笑了。
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你看这就是区别,你知道我有老公之后只是有点失落,但当我知道我老公跟你表姐仍然有联系的时候,我的心很疼,几乎疼到快要无法呼吸的地步。这种刻入骨髓里的在意,才是真正的爱情。”
她拍拍沈俊伟的肩膀,柔情宽慰,以免他钻牛角尖:“所以你不必太过执着对我情感,那不是喜欢。等时间一久,你慢慢就会淡忘了。”
沈俊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他依旧懵懵懂懂的模样,梵星不禁开始调笑,“再说了,我们根本不合适,你别忘了,我可是姐姐。”
经过她这么一说,他开始慢慢想通一些事,最后舒展了微蹙的眉头。
他抬眸看向梵星,轻声说:“我明白了。”
梵星笑了,沈母这时也洗手间回来了。
她来到梵星面前,开口道别,“天色不早了,梵医生,我们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一番道别之后,沈俊伟和母亲并肩往电梯口走。
梵星挥了挥手,直到看着他们进了电梯,她才转身回办公室。
坐到椅子上,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始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没过多久,蒋科拿着部分文件,站起来对梵星说:“下班了,你走了么?外面在下雨,我送你下去打车。”
她揉了揉长时间盯着电脑看的眼睛,抬头看向他,“不用了,你先走,一言等会来接我。”
蒋科离开之后,梵星正要继续刚才的工作,便接到温一言的电话。
温一言清冷有略带柔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还有点事,忙完过去接你。”
她的嘴角不由自觉地上扬,水眸眨了眨,她撒了一个小小的谎,“我已经打车回去了,你不用过来接我。”
“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梵星重重地点点头,咧嘴笑着说:“知道了,谨遵老公大人命令!”
挂掉电话,梵星笑了笑,又重新看回桌面上的资料。
温一言知道梵星已经坐车回家,便不再急着完成手头上的工作,而是放慢速度,一点一滴认真去做。
老黄拿着班表走过来,开口就调侃,“哟,这才几点啊,就要打电话报备了?”
头也不抬一下,温一言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嗯。”
一个白眼给他扔了过,老黄不打算继续调戏这榆木疙瘩了。
他将手上新鲜出炉的班表递给温一言,双手撑在桌面上,叮嘱道:“这是最新的班表,往后几天有几场比较大型的手术,你好好休息,保持最佳的精神状态。”
温一言接过班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好。”
老黄见他手头上还有工作没完成,便没有多加打扰,拿起班表离开了。
温一言俯首,继续刚才的工作。
与此同时,心理医院里。
梵星仍然没有离开,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翻看文件。
等梵星把所有东西弄完,窗外的天空已经慢慢暗下来了。
她打着呵欠,眸中染上一层晶莹的水眸。
捶了几下有些发麻的肩膀,梵星拿起东西回家。
刚来到走廊,她看见从另一边长廊走过来的李宝妮。
李宝妮来到她跟前,惊讶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有些东西要弄,你呢?”
“最近接了一个癔症患者,刚在整理他的资料,对了,你之前也治疗过一个癔症患者,还有相关资料么?”
“有,在家里,明天给你带过来。”
“好。”
两人边走边聊,最后出了医院大楼,道别之后,各自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梵星到家时,温一言还没回来。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先去洗了个暖暖的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她家老公依旧还没回来。百无聊赖中,梵星想起李宝妮问她拿的资料,便踏着居家鞋来到书房翻找。
正找的起劲,可屋里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梵星转身想出去的时候,刚好将温一言放文件的其中一个公文包弄掉了。
里面的文件洋洋洒洒散落一地。
梵星刚想蹲下把报告捡起来看,这时温一言进来了。
他长腿一迈,几步来到她面前,弯腰将地上的报告捡了起来。
她也蹲下来,帮着将地上散落的其它资料一一捡起来,收回公文包里。
把公文包放回原来的位置,温一言却还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梵星才轻声问:“怎么了?”
温一言深深的凝视着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给她打好预防针。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梵星虽然纳闷,但仍兴致勃勃地点点头,“好,你说。”
“从前有一对夫妻非常恩爱,妻子很喜欢吃甜品,后来她怀孕了,就再也不能吃甜食了。”
她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怀孕为什么不能吃甜品?”
就算是像她一样血糖偏高,那少吃点就好了,也用不着完全戒掉吧。
温一言沉默了一会,又低声说:“因为她生病了,妊娠糖尿病,这个病一般只发生在孕期,很危险。”www.xiumb.com
她摸着自己肚子,喃喃道:“妻子好可怜。”
想起这只是个故事,梵星不禁又笑了,“你现在为了不让我吃甜品,都学会编故事吓唬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的。”
温一言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凝重。
梵星嘴角的笑逐渐僵住,心底开始慌乱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中夹杂着恐惧与委屈,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鼻尖,“你,你说的那个妻子,不会……不会就是我吧?”
温一言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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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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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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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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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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