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房里安静地翻看资料,神情专注。
她在厨房里帮她洗菜,偶尔淘气会拿起菜叶子,将梗放手掌里开回搓,叶子旋转起来撒他一脸水。
她窝在沙发上看八点档的狗血剧,看到情深似海处泪眼朦胧。
她坐在饭桌旁啃着猪蹄子,一脸满足地跟他撒娇:老公,这个好好吃哦!
无论他看向哪个角落,那里总会出现一个梵星,就连闭上眼睛,满脑子乱窜的,还是她的身影。
温一言看着手机,什么电话信息都没有,心里一阵失落。
他很少能气成这样,也很少空落成这样。
以前克制着不去爱她,心只是会难受,但不会空荡荡的。
点进通讯录,手指在第一个联系人的屏幕上方,举指不下。
手指几次欲下不下,迟疑不定,温一言闭上眼睛,咬牙将手机扔到一边。
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她在他脑海里越是蹦哒的欢,温一言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的烦闷只增不减。
是她跑掉的,他为什么要示弱?
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捂着脸,温一言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姿态,胃饿的隐隐作痛。
抬起头看了一眼厨房,梵星不在,他完全没有心情做饭。
但胃确实饿的有点狠了,温一言拿回手机随便点了一个外卖。
刚下完单,就有电话进来。
刚下完单,就有电话进来。
是医院其它科室的一个同事,也是曾经同一个系的同学。
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可能是医院有事,温一言快速接通电话。
对方直截了当的问:“一言,你今天送过来的那位女孩,是不是当年我们系的系花?”
听到对方询问沈梓霖的事,以为只是同学间普通的关系,温一言松了口气,捏了捏眉心,眯上眼睛,神情有些疲倦,只淡淡回了个字:“是。”
“果然是她,可惜了……”对方满口的惋惜,“她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他跟梵星现在误会连连,特别是关于沈梓霖,梵星好像特别介怀。
想到这,温一言便不想再跟沈梓霖有过多的联系,他耐着性子说:“你直接告诉她本人就好。”
“我以为你跟她是朋友……”对方有些讶异,顿了顿又道:“她的检查报告显示,她得了胃癌,已经中期了。”
捏在眉心的手一顿,温一言睁开眼睛,一脸怔然。
终于明白导师为什么特意打电话给他,拜托他帮忙照顾沈梓霖了。
原来是,胃癌么?
虽然最近因为梵星的缘故,他对沈梓霖的印象不太好,但是毕竟他们曾经一起出国求学,关系比一般的朋友要好上一点。
她的家境他也知道一些,能够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她的优秀是不可否认的。
温一言叹息了一声。
如果因为胃癌而失去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未免太可惜。
……
梵星和李宝妮吃完外卖后,甸着肚子开始讨论狂躁症患者的治疗方向。
像个孕妇一样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摸了两圈,梵星大声打了个饱嗝。
她瘫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饱到胀痛的肚子喊道:“哎呀,不行了,撑的难受。”
两人点了一样的外卖,梵星饿惨了,外卖一来,几个回合就把它全塞肚子里去。
李宝妮虽然也饿,但却注意着自己的仪态,慢条斯理地吃着,最后饭吃到一半,有了七分饱感,她便停了筷子。
揉揉被梵星残害的耳朵,李宝妮看着手上的专业书,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说:“到底还管不管你的病人了?”
梵星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病人当然要管,可是宝妮,你确定不先管管我?我感觉我的肚子要爆掉了。”
“我记得吃的时候有劝告过你。”
“我听了啊。”
“耳朵听了,嘴巴没停。”
梵星无趣地噘了噘嘴:“好吧,那依你之见,沈俊伟的治疗方案,应该怎么安排?”
李宝妮把问题抛回她:“你觉得呢?”
梵星假装沉思,两秒后开口:“给他找个女朋友。”
余光都不给她扫一点,李宝妮淡定地把书翻到下一页。
第一个主意不行,梵星又立马想出第二个:“给他演一出苦情戏,让他有所牵绊。”
妮女神还是不为所动。
梵星再接再厉:“一对一给他灌输马列主义的思想!让他坚定地跟着祖国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这下妮女神有所反应了。
她看了梵星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想到我们的梵小姐是越来越有政,治觉悟了,现在都要带着病人一起跟上国家的步伐了,真是个聪明的小可爱。”
梵星惯来脸皮厚,双手捧着脸形成花状,笑咪咪地直接承了李宝妮的夸:“那是自然的,昨天那个聪明可爱的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今天更加聪明可爱的我。”
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李宝妮忍无可忍。
直接把书扔到一旁,扑过去,压着梵星就是一顿揍。
时间在两个人的嬉闹中溜走。
李宝妮闹的有点困了,哈欠连天,梵星几下把她赶进房间去睡觉。
回到床上,李宝妮拿起手机准备调静音,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以及一条短信提醒,都是来自温一言的。
时间还参差不齐。
看了短信,虽说上面没说什么,只问梵星在不在她这里,但李宝妮基本上也能猜个大概。
夫妻之间吵架嘛,常有的事。
她给温一言回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梵星在她家里。
然后才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而梵星自己窝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看,一点关于温一言的信息都没有。
心中很失落,她将屏幕左右划动了几回,在通讯录那里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关了电源。
把手机放回桌面上,梵星拿起专业书,继续看。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这已经超出梵星平时睡觉的时间很多了。
可是手机还是毫无反应,她担心是不是手机没电了,于是拿起手摁了一下电源的位置。
屏幕亮起,上面显示,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量。
梵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只是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看。
看到最后屏幕自己暗下去。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溢满了眼眶,她咬着唇,不敢哭出声,闭上眼睛,趴在沙发上,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一连两天,梵星都睡在李宝妮家里。
李宝妮终于忍不住质问她:“这两天都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跟温一言吵架了?”
梵星打着马虎眼说没事。
显然,李宝妮并不相信:“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还说没事?”
原地转了一转,梵星强调:“真的没事,你看我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
李宝妮边戴耳环,边对她说:“不管你了,今天周六我约了人,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看着办。”
梵星赶紧摆手:“去去去,你赶紧出去。”
李宝妮出去后,家里又剩下梵星一个人。
这两天她一次都没回家,身上穿的都是跟李宝妮一起出去现买的,护肤品也是蹭着李宝妮的用。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
总是蹭李宝妮的不太好。
大不了就跟他在家里冷战,反正现在她气也消了,比较冷静,也能够讲道理。
至于温一言……
不管他知错不知错,只要他能低头认个错,她就原谅他,不认错那只能继续冷战。
总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毕竟他们才刚结婚不久。
想好后,梵星收拾东西回去。
……
医院里,温一言又通宵了一个晚上,把其他同事的值班工作都干了。
黄主任头痛地看着他:“你疯了么?不要命了?赶紧给我回家休息去!我可不想明天的头条是‘某某医院医生过劳身亡’这种劲爆的新闻。”
温一言一想到那个冰冷冷的家,就没有回去的欲望。
梵星不在,他宁愿待在医院里也不要回去。
都两天了,梵星也不低头,一直倔着脾气。
但他真没觉得这件事是他错,该解释的他也解释了,她却没有跟他解释她跟蒋科的事。
无论看几次手机都没有她的消息……
如果是以前的梵星,她会很快跟他握手言和的。
现在却……
温一言冷着脸抿着唇,心情明显的能看出不好。
黄主任哪能不懂小年轻的心思,安慰温一言说:“你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带她出去玩,小夫妻吵架很正常,俗话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的,你低个头道个歉不就好了么?有什么难的?”
安慰的同时,他还不忘说一下自己的感情史:“我刚跟你嫂子结婚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经常吵架,夫妻之间是要相互磨合的,你们现在正处于磨合期,矛盾自然会多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在黄主任的语言轰炸下,温一言最终还是回了家。
家里依旧没人,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微微敛着落寞。琇書網
熬了两天没睡觉,温一言头挺晕的,精神有点恍惚,饭都没吃,直接就睡过去了。
进入深度睡眠的温一言,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做饭,梵星在旁边闹。
她嬉皮笑脸地在安抚他,哄他,像以前一样,他一下就心软了。
回过头想抱她,想跟她说不准再有下次了,想说他可以放下一切原谅她了,只要她还爱他,可他转身后,却发现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温一言一下子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桌面上的手机不停在响,他一看是导师的电话,迟疑一下,还是醒着头皮接了。
师徒二人寒暄过后,林教授问他交流会为什么没来。
温一言认真的找了一个老师能够接受的理由:“最近工作有点忙,走不开。”
身为导师,林教授自然也知道医生这个职业有多忙:“嗯,梓霖的情况怎么样了?”
提起沈梓霖,温一言心里难免有些惋惜,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林教授。
虽然林教授早就知道那孩子的胃病症状,很大可能会转变成胃癌,但当真的被证实之后,还是忍不住叹息:“唉……梓霖这孩子也是命苦。”
“你和梓霖都是我的得意门生,如今梓霖身患重病,作为她的老师,我非常心疼,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们就搭把手,能帮则帮。”
林教授顿了顿,“你现在有空么,交流会还没开始,如果不是很忙的话,就过来看看吧,互相学习一下,对自身也有很多的益处。”
老师亲自打电话相邀,温一言没办法再拒绝。
看时间还早,便答应说一会过去。
而且,他想着等见完老师后,他就去蛋糕店买一个蛋糕,把梵星哄回来。
小蛋糕带不回来,他就买个跟她一样高的大蛋糕,无论如何,他今天总得把她带回家。
温一言跟老师挂了电话,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刚离开家。
梵星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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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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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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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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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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