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没有回头。
叶珑嗤笑一声:“玖月,你们主仆想栽赃我,自导自演一出大戏,却没想到有人将计就计。”
看着窗外的人影并无动作,叶珑往前走了两步。
“你难道就不想查清楚背后凶手是谁,替你家主子报仇吗。”
玖月手下用力,差点将那衣衫给扯破了,她深吸一口气:“叶太医,奴婢亲眼所见,是你害了我们娘娘。”
纵使玖月心里清楚,叶珑说的并没有错。
叶珑不怒反笑:“那你觉得,你家主子还醒的过来吗?”
玖月这才扭头,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竟然还好意思问。
“你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还真指望我将她给治好,你做什么梦呢?”
“在你说实话之前,你家主子绝对不会醒过来。”
玖月恶狠狠的剜了叶珑一眼,转身便要去开门,那架势,估摸着是要喊人。
“你去喊人便是。”
叶珑有恃无恐的在圆桌前坐下:“便是皇帝来了,也挑不出半分错来。”
“横竖我能同你们在这里耗着,可是你家娘娘的身子,能撑多久,我可保证不了。”
“自己想清楚些吧。”
说完这些,叶珑率先起身出去了。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陆士奇也跟了上去,询问道:“师父,如今太子妃娘娘的病情已经稳住了?”
“稳住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会吧。”
在金吾卫密切的注视之下,二人各自回了厢房休息。
叶珑的话一直回荡在玖月的脑海之中,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太子妃娘娘,她开始怀疑。
怀疑叶珑说的话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还有那个什么叫花颜厝的毒,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除了叶珑意外,并无任何一个太医查出来此事。
如今太子妃的身子,都是听叶珑一人的。
想到这里,门口吱呀一声,是太子殿下来了。
玖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慌忙起身迎接。
“起来吧。”霍玄宸说道,大步流星的朝着内室走去,发现林婧婷还是昏迷不醒,便拿了凳子坐到了床边。
握着林婧婷的手腕。
这才一日的工夫,她便消瘦了不少。
“太子妃没有醒来过吗?”
玖月摇着头:“自打昨夜里回来,娘娘便一直昏迷不醒。”
“太子殿下,那叶珑居心叵测,娘娘的身子都是她一人所言,不如请别的太医来瞧瞧吧,奴婢实在是担心啊。”玖月提议道。
霍玄宸脸色一沉,昨日随行的太医可都说束手无策了,是叶珑将人给救回来的。
不过,玖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若是想要请太医便去吧。”霍玄宸松了口,玖月立刻急忙忙的起身去了。
在屋内陪了林婧婷一会后,霍玄宸便去了书房。
书房内,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早就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查的怎么样啊。”
“回殿下,属下已从府中的膳食入手,开始盘查。”
这花颜厝的毒是从膳食中下的。
因太子殿下不让惊动了旁人,因此这些事情都是暗地里查,无疑是增加了难度。
霍玄宸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吩咐道:“派人盯着点侧妃。”
无论怎么看,晏悯缘都有嫌疑。
入夜。
叶珑给林婧婷灌下了汤药,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只有她和陆士奇两个人,要照顾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的确有些疲乏。
想念霜儿的第一天了。
自打叶珑威胁过玖月后,她倒是安分了不少,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先前那般轻蔑了,还多了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叶珑知道,玖月是开始摇摆不定了。
听府中的下人们说,说玖月又拿着霍玄宸的帖子,去请了太医院的院首来瞧。
想必也是没瞧出问题来,因此玖月才这般。
叶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她若是想害林婧婷,有千百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可以选,犯得着如此冒险吗。
越想越亏的叶珑打定主意,有机会了得吓唬吓唬晏悯缘,让她老实点。
别以为学了点别的伎俩就能来和她之斡旋了。
叶珑收拾了东西,打算会隔壁的院子里面歇息。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个金吾卫,是冲着叶珑来的。
“叶太医,白千户请您去大牢走一趟。”
如今夜已深,这个时候传她?
叶珑和陆士奇对视一眼,后者反问道:“如今这个时辰,传去大牢所谓何事?”
“是马场的小厮,招认了些旁的事情,与昨日的说辞不同,白大人传叶太医过去对峙。”xǐυmь.℃òm
说辞不同?这小厮莫不是没对好口径?
叶珑的眸子亮了起来,这是有了洗脱嫌疑的机会啊。
那金吾卫也上前一步,压低了些声音,似乎是旁人听见:“白大人说,这案子疑点颇多,便对那小厮用了刑,如今小厮前后口供不一,叶太医可别错失良机。”
“师父,徒儿随您一起去吧。”
金吾卫当即拒绝了陆士奇的提议:“大牢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便入内。”
“这天色已晚,我师父又是一女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还请大人通融一番。”
没等金吾卫说话,叶珑却道:“无妨,你在这里等我便是。”
这晏悯缘还在府里呢,只怕她和陆士奇一起离开,会引人注目,到时候被人半路截胡什么的,那才是功亏一篑。
叶珑让陆士奇放心,便跟着金吾卫一起消失与夜色之中。
那金吾卫也是知道叶珑的马术好,太子府外备了两匹马,只是二人从后门出去的,未免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这是白大人吩咐的,说是怕打草惊蛇。”金吾卫解释道。
叶珑不疑,便跟着他一起到了大牢外面。
这大牢叶珑是第一次来。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为何,只觉得阴沉不已。
那侍卫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进去了,叶珑注意道,看守的人并不多。
进了大牢内,里面的光线更加暗沉,手中的灯火只照得一箭之地。
逼仄潮湿的空气里,是稻草和布料散发的特有的霉味。
再往前走些,偶尔能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以及几声有气无力的哀嚎。
叶珑清楚的瞧见好几只老鼠从她脚边溜了过去,她下意识的拿着袖子掩面。
终于到了关押小厮的牢房。
那人被绑在了木桩上,身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衣衫早就成了一条一条的,依稀能辨认出是昨日那件。
叶珑却并未瞧见金吾卫口中的白大人。
“叶太医莫急,我去寻白大人来。”
叶珑微微颔首。
金吾卫走后,牢房里面就只剩下她和那个小厮。
围着那个木桩绕了一圈,他身上有鞭伤,棍伤,伤口上还被撒过盐水。
叶珑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被人收买之时,可曾想过会受此刑罚?”
那小厮抬头,冷冷的看着叶珑。
“还是说,昨日已经谈好了价钱?”
她可是记得,昨日那银票足足有五百两。
小厮也跟着笑,刚一张嘴,便有血水顺着嘴角留下,看着触目惊心:“你有功夫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叶珑挑眉,这个小厮还这般有恃无恐?
“听说你前后口供不一啊,怎的,先前没同你主子一起编排好吗?”
小厮又是一阵低笑声,没说话。
“看你这伤势,若是再待上一日的话,新伤旧伤叠在一起,不久就会发烧,失血过多至死。”叶珑并没有同情的意思,只是想利用那人对死亡的恐惧。
奇怪的是,那个小厮丝毫没有昨日跪地求饶时的求生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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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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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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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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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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