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能听见他几乎用尽全力的声音,想想了,抢了耳机道:“在终点,有橡胶车圈和很多堆起来的沙袋,那个原本就是用来临时救火的,你可以回到那里撞上去,我去找赛方沟通,打消防队还有救护车……”
岑溪强迫自己冷静,可是声音却控制不住颤抖。
她也见过赛车强烈撞击后起火爆炸,驾驶员来不及逃生,整个人被烧死在车里。
她明明自己都怕得牙齿打架了,却还安慰周濯不要怕,一切有她。
原本对死亡即将到来的周濯还有些紧张,听见岑溪的话狂躁的心脏突然安稳下来。
他道:“我当然信你。”
岑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甚至她是人生第一次看赛车比赛,就突发这种情况。
都让岑溪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周濯的煞星,平时每一次都无事发生,怎么她一来,周濯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咬了咬腮边的软肉,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教练已经带着人去接应周濯,她也跟着负责和赛方对接的工作人员一起去找比赛方解决相关事宜,而秦安则准备好了相关的检查器具,只等周濯脱离危险,就去检查赛车失控的原因。
所有跟都井井有条,在几分钟内,最后一名赛道起点附近的观众被疏离开。
周濯分出一只手解开安全带,顺势打开车门。
但因为高速的移动,车门外像有一只大手用力将车门推回去,为防车门被用力合上,周濯抬了原本踩刹车的左脚踢在车门上。
正好周濯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岑溪和教练的吼声:“跳车!”
周濯最后握住方向盘,控制车头朝起点的橡胶圈墙壁和沙发上撞去,
他的脚蹬在车门上,调动全身肌肉绷紧,脚踝施力,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跳离赛车,力气之大,甚至在摔在赛道上时还护住头连连翻滚了几圈。
大屏幕后的所有人都正准备松了心,没想就在下一秒,沙袋和橡胶圈也没能组织赛车的笔直前进,径直撞向观众席。
只听见轰隆得一声震天巨响,观众席被赛车撞得大块凹陷下去。
砖块水泥被碾成了粉,车头一片混乱,灰尘簌簌往下落。
幸亏周濯已经跳了出来,他还来不及感叹,卡在观众席前的赛车发出滚滚黑色的浓烟。
消防员扛着高压水枪冲过来,不等靠近,只听见轰得一声震响,赛车竟然爆炸了!
然后熊熊烈火迅速得吞噬了那辆赛车。
按照这个趋势,只会烧得什么都留不下,秦安就没办法查出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无法避免是下次的人为,还是纯属巧合。
浓烟吞噬了大半天空,幸好所有人提前清走了那边的观众,不然还会造成别的损伤。
而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周濯发现刹车失灵后,一直飞速得开着车在赛道上不停重复,几乎把油箱里的油都用完了。
车子撞上那边,没有发生燃料泄露,引发不了连环爆炸,也方便消防员扑灭火源。
而岑溪是跟着救护车上下来的工作人员跑过来的。
帮着医生先就地检查他有哪里受伤。
周濯死里逃生,心脏在几分钟前跳得快到发麻,得亏岑溪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才稍微平静些。
他抓着岑溪的肩膀,要让她到自己面前。
岑溪不懂他神秘兮兮得要做什么,以为他是想让她转告赛方他对于这次发生这种事充满遗憾,谁知他只是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简短三个字,却让岑溪一愣。
但她能感觉到周濯抓住她的手一阵阵发抖,估计也是劫后余生还有些后怕,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看到她就说起来这事。
她想起来之前每一次都说,他得了冠军,她就答应和他复合。
现在他是冠军,虽然脸上身上有黑烟和灰尘草屑,但笑起来还是和初中时那个第一次和他搭话的天之骄子。
她的那颗心,永远为他心动不已。
可是当她准备点头回应时,周濯已经被人挪到担架上架走了。
岑溪:“……”
周濯的额头有擦伤,脖子和手也有轻微的骨折,应该是在跳车后在地上翻滚导致的。
医生简单做了包扎和固定,考虑到他方才离爆炸的赛车最近,可能吸入了不少灰尘,还给他带了呼吸面罩。
眼见周濯要摘下来,直接用手捂住面罩固定在他脸上:“别动!”
周濯在最初逃脱死亡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逐渐褪去后,终于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大口大口呼吸着氧气,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拼命举起右手,做出来拉勾的手势,在空中摇晃。
旁人不懂,岑溪却能一眼看出来,那是提醒她记得履行承诺的手势。
拉钩上吊一百年,谁骗人谁是小狗。
都伤成这样了,还记得这件事,岑溪又心疼又觉得搞笑。
她跟着教练上了救护车,陪着周濯,等到了最近的医院送进急诊。
急诊的会诊结果也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左手和脖子有点骨折,需要固定,至于额头,不算很严重的擦伤,等了十几天就能消失不见。
岑溪本来应该还在后怕,但看到周濯的那一刻,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周濯的脖子有点扭到,医生给他弄了个颈托,死死卡住脖颈,一点缝隙不留,甚至还把双下巴都挤了出来。
而他右手打了厚厚的石膏,因为不能给脖子增加负担,用绷带挂在上面,医生就用绷带给他绑在胸口。
做全身检查的时候,还发现他的左脚脚踝也有些崴到错位,小腿有些骨裂,教练干脆让医生都给他打了石膏。
周濯左手正挂了消炎的药水,整个人只有一条右腿看着还算健康。
“笑什么?我还没半身不遂呢。”
无论是在他过往的任何一段情史,周濯都没有任何时候像此刻一样狼狈。xiumb.com
尤其是此刻他喜欢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周濯忍不住红了脸,还是嘴硬道:“笑什么,我就是半身不遂,也照样能把一群人甩在身后。”
岑溪知道周濯是嘴硬。
只不过他浑身都是绷带石膏的样子,就算是路过的蚊子,都要停下来笑两声的程度。
但考虑到他刚得了冠军,岑溪只能强迫自己压制下疯狂翘起来的嘴角。
二人就近找了个坐的地方,等着教练。
周濯看岑溪专心研究他的那些病例单,轻轻咳了一声。
但岑溪不仅没有理解,反而起身给他接了杯水。
他再哼哼几声都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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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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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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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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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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