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虽然还是暖的,可岑溪却感觉森然的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不仅手脚冰凉,还一阵一阵得发抖。
宁和安在后视镜里看到她虚弱得像婴儿在母体里一样蜷缩着抱紧自己,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脱下来自己的大衣扔给岑溪,让她披着。
岑溪看也不看,宁远自己冷。
宁和安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后,拉开后排的车门,霸道得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岑溪身上。
带着男人体温混合着苦涩香气的大衣披在身上,岑溪挣扎着要脱掉。
宁和安却发了狠,直接用大衣上的腰带绑住岑溪,让她动弹不得。
他个子很高,即便是站在车外也跟坐在车上的岑溪一样高。
岑溪看着他,虽然她很不愿意提起来,但是宁和安沉下脸的时候跟周濯还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冷冽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恍惚。
然后眼泪不知不觉就漫上了眼眶。
宁和安还以为自己手劲儿太大,弄疼她了,赶紧松开手,可岑溪依旧只是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这时候宁和安才反应过来,岑溪看得不是他,是跟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周濯。
挺可笑的,那家伙刚甩了她,她还想着他。
“你这哭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宁和安靠在车边,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来包烟,手挡着风,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烟雾从嘴里吐出来,他看着岑溪,道:“我以为你会劝我少抽烟对身体好。”
这是岑溪重遇周濯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奇怪得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应该就周濯知道?”
宁和安舌尖有点点的苦涩,笑着嘲笑岑溪的单纯:“你以为周濯为什么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
“我以前抢走了他很多东西,所以让我不快活的事他都会去做。”
“我讨厌别人无条件得站在他那边,而我,自出生什么都没做,受到的欺负白眼一点没少,就因为那个王八蛋贪图富贵,就抛妻弃子。”
“他家庭美满,我母亲却要带着我到处借钱生活,可明明我的母亲才是原配,姓周的才是后来者,才是破坏我们家庭的小三!”
……
岑溪对宁和安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如果不知道周家的事,只看他温和帅气的外表,和周濯相似的五官,却比周濯更加平易近人得多的性格,岑溪可能会对这位学长态度不错。
但是当她知道之后,尤其她喜欢周濯,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她自然会优先站在周濯一边。
可造成他们之间这样敌对的罪魁祸首,是那个贪慕虚荣的男人,伤害了两个女人,现在却依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放在谁身上都觉得不公平。
宁和安将怨恨都嫁接给周濯身上,尤其他当时是真的想帮助被欺负的宁和安的初中生周濯身上。
宁和安最不该的就是利用别人的善意,用刀子再捅他一刀。
这才是岑溪无法接受的一点。
她抿着唇,静默无声。
宁和安的手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的烟头烫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心里憋着股火,从小时候能分辨别人的恶意开始,就明白那些侮辱他和母亲的话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造成的。
只有他的母亲傻乎乎的,信奉者女人得依靠男人而活,他是自己孩子的丈夫,为了孩子,重新走到一起的封建思想。
这把火他憋了二十多年,平时用一副笑眯眯的面具示人,久而久之,他都快分不清自己真实的性格是什么样子了。
今天面对岑溪发火,也是想让她看清楚,周濯的本质,跟他们那毫无责任感的父亲一样。
“话我就说到这里,你先睡会儿吧,一会儿直接去火车站的售票大厅买票,就算没票,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
宁和安扔了烟头,踩灭火星,正要走开,岑溪突然道:“宁和安,你太小看我了。”
宁和安不明白岑溪什么意思,回头看她。
岑溪目光沉静,已经没了多余的那些情绪,她轻声道:“我无意参与你们那些什么可笑狗血的豪门恩怨,你们的悲剧是谁造成你们心知肚明,与我何干?”xiumb.com
“你们不过是把我当做游戏的筹码,但对我而言,我真心得喜欢着我从初中就喜欢的人,我以他为目标,以他的梦想为梦想,我一直觉得,哪怕我们不在一起,他和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也没有关系,我真诚地祝愿他能心想事成,幸福美满。”
“后来再遇见他,你会懂,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懂,我有多幸福。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我都觉得干劲满满。”
“这样能鼓舞我的人,有一天,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外表美丽其实却是毒药的罂粟花。”
“很多人都说不合适,包括我自己都觉得不合适,可是,我真的觉得,我得给一直暗恋他的自己一个机会,哪怕最后结局不好,我也想看看,这道南墙能不能撞开……”
“但是现在……”岑溪红着眼眶哽咽:“浪子……真的不会回头呢……”
“或者说,是不会为我回头……”
岑溪捂着脸,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
来往的车辆经过这边的时候,放缓了速度,似乎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宁和安直接关了车门,靠在上面,又点了根烟。
挺好的,至少哭出来了。
虽然挺心疼岑溪,但是他把孙薇找回来参加周濯的生日这招,他还是觉得挺不错。
他确实是毒蛇,永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下岑溪对周濯应该再没有念想了。
刚刚手机亮起来,是孙薇给他发消息,周濯和她说清楚,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虽然他周濯不打女人,但是有的是别的办法让她后悔,也让找她来的人后悔。
他在车外抽了点了四五根烟,周濯这算对他直接宣战。
但是他现在可是先下一城,把周濯重要的人给毁了。
但其实也怪他自己,谁让他以前就跟他爹一样,风流成性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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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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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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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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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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