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上挑,勾人又邪气。
岑溪不用看他,都知道他心里早有答案。
他想亲口听她说出来。
岑溪双手放在膝盖上,忍住羞赫,深深吸了口气挺直背脊,回望周濯。
她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期待的表情。m.xiumb.com
可不晓得周濯是面具呆久了,已经摘不下来,还是说他本质就是这样的人。
脸上始终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加上刚才蓦然靠近他,那个时候他只是被情欲影响,觉得她可能有那么点适合打发时间。
现在他也是如此,她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这是告白的好时机吗?
岑溪惴惴不安,食指扣着掌心,思考着该怎么说。
周濯看她纠结的样子,先开口:“喜欢我?”
岑溪没说话,周濯又问她:“喜欢这张脸?身材?还是我的钱?”
岑溪静静得望着他,看着周濯起身,站在她面前,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岑溪像被他拢在怀中。
他的眼睛在阴影里像黑曜石一样闪闪发亮。
岑溪下意识屏住呼吸,她恍惚看见初中的周濯趴在窗台上对她笑。
可那笑很单纯,而不是像此刻,凉薄。
周濯在试探,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靠近他。
他的家庭和经历告诉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的眼神在问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岑溪,钱,还是什么?”
岑溪不喜欢这样的周濯。
他应该是无忧无虑阳光美好的,可惜谁也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岑溪对上他的眼睛。“你这样,不是在瞧不起我,是在瞧不起你自己。”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
周濯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桌上粥宝见没人盯着它,悄摸低下身子,要叼走周濯碗里的鸡肉。
周濯余光瞥见了,伸出手拎着它的后颈提起来,捏住它油腻腻的嘴,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勒令它不许再偷吃,得到粥宝投降似的一声喵叫,才把它放到地上。
岑溪看着周濯的侧脸,道:“你这样,就很好。”
周濯不懂她说什么,回望她。
这时候他的眼底已经没了最初的戾气,只不过他自己似乎没发现。
岑溪大着胆子,拍拍他的头。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岑溪想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淡淡的酒窝,周濯垂眸看她,脸上表情从淡淡的惊讶逐渐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他没有挥开她的手,脑袋就贴着岑溪的掌心。
柔柔软软的小手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纤细白嫩的腕骨,周濯目测了下,不晓得有没有他腕骨的一半。
他问岑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男不摸头,女不摸腰?”
岑溪在他报告侵略性的目光中脸红了个通透。
她只是觉得他刚才的样子,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狗。她小时候养狗的时候,就喜欢这么摸它的头。
但她还有点脑子,肯定不会把这话告诉周濯。
吓得红着脸把手收回去,似乎还贪恋周濯头发柔软的触感,缓缓拈了拈指尖。
周濯似是不在意。
他看了眼那只贪吃的猫,又准备偷摸偷吃。
把它捞起来,对岑溪道:“吃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岑溪点点头。
原本她以为出了门,周濯就会开车把她送回去。他却抱着猫领着岑溪沿着小路散步。
六七点,正是晚高峰结束,路灯昏黄,经过人家的时候还能闻到饭菜的香气。
周濯和岑溪在路边慢慢走,经过转弯的地方时,周濯走在略前,岑溪埋头走路没有看见路边的水坑。
一辆黑色轿车转弯时,溅起来水花。
岑溪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捞起来她的腰,搂住她往前方一带,砸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她抬起头,周濯正对她笑:“你摸我头,我搂了你腰,平了。”
周濯说话的时候,空气中有淡淡的哈气。
岑溪想起来高中时跟在他身后看单薄的少年在冬日脆弱阴郁的模样,她那个时候哪敢想到有朝一日她们会在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她忍不住心动,被周濯放开,明明他身上还是清冷的雪松香,却烫得她有些眩晕。她忍不住问周濯:“我比赛的时候,你能来看吗?”
“复赛?”周濯想了想:“几号,我看看可有事?”
岑溪摇摇头道:“我是说决赛。”
她坚定得望着周濯:“我想你来看我的决赛。”
周濯舌尖顶了顶脸颊,呦了一声:“这么坚定能进决赛?”
岑溪道:“因为想让你来看我很厉害的样子!”
周濯逗她:“那我要说不去,万一没进比赛你会不会说成是我的原因?”
他以为岑溪会犹豫会争辩,可她只是笑笑,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有些羡慕。
“不可能,我一定会进决赛。”
岑溪信誓旦旦,周濯垂下眸,眼里不知不觉藏了几分期许:“那我等你一鸣惊人。”
“到时候,带你下馆子。”
“那一言为定!”
周濯不太懂岑溪为什么要和她伸出小手指,她娇声道:“你一定要来。”
他可真是看不懂这丫头,不是约定继礼物,而是他出席。
幼稚得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为了完成和周濯的约定,岑溪回到宿舍之后又开始拼命刷题。
晚上脱鞋泡脚的时候,才发现脚后跟被磨的通红,渗出丝丝的鲜血浸湿白色的袜子。
她给余杨发消息借药膏,却好久没有回复。
正准备擦干净忍到明天校医院开门再去买点消炎药,忽然有人敲门。
是个她不认识的女生,给她送药膏。
岑溪问她是不是余杨回不来宿舍给她点的跑腿。
可女生只是说,是个不知道姓名的男生在她们跑腿群里点名给英语系岑溪送药。
岑溪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面上忍不住雀跃,和女生道了谢。
关上门后,拍了药的照片给周濯:谢谢!
一张脸红的猫猫头。
周濯:嗯。
岑溪觉得好奇,斟酌了下字句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脚疼?
周濯:换鞋的时候,看见袜子上有血。
岑溪很惊讶,他比自己发现得还早。
周濯发过来消息:结果你一直不说,我带你散步,也不说。
他发过来个点赞的表情包:真是当代刘胡兰。
岑溪嘿嘿傻笑了两声,恰好抬眼看见化妆镜里的自己。
眉眼弯弯,嘴角勾起的时候会有淡淡小梨涡。
从前她都没发现自己有梨涡,因为不爱笑,总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现在镜子里的自己,语笑嫣然。
真真是爱情让人变得漂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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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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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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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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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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