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她手里的伞,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自己的臂弯之下。
江绵看着他,再也兜不住自己的担心,嘴一瘪就哭了出来。
“你怎么不接电话?担心死我了!”
她抽抽噎噎地控诉,“我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先去亭子里再说,外面雨太大了。”
薄肆安好说歹说把人哄好,那些人看到江绵来,主动让出了一块空位。
有人刚想讨好,“老板娘”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被另一边的人警告得闭了嘴。
“也就是说,你们本来今天就可以完工,但是因为下大雨不得不暂停?”
江绵听完前因后果,看着薄肆安又重复了一遍。
“嗯,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薄肆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责怪地问,“怎么大老远跑过来,还不带一把大一点的伞?”
她额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现在他手边也没有干净的毛巾,只能暂时用自己的衬衫袖口给她擦了擦。
看他的手臂突然伸过来,江绵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躲。
“你,你干什么呢?”
“别动,帮你擦干一点,不然等会冷风一吹就感冒了。”
薄肆安轻轻箍住她,好让她不再躲自己。
“旁边还有人呢。”
“没事,他们不介意。”
薄肆安往旁边瞥了一眼,那些人全都背过身去了,没有几个看向这边的。
他们倒是想看热闹,但这是老板,这热闹谁敢看啊。
“你也太惯着我了。”
江绵看着他湿漉漉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奶奶也在担心。”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薄肆安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等一会儿雨再小一些,大家就先回去吧。”
人群传来细碎的讨论声,渐渐转成欢呼声。
“回去记得煮点姜开水喝,不然着凉感冒了。”
江绵适时提醒了一句。
“呜呼!”
“这也太好了!”
“谢谢老——薄监工关心!”
又过了一小会儿,雨势渐小,刚才还拥挤的景观亭子逐渐变得空旷。
那些人和薄肆安打了招呼就走了。
江绵撑开伞,小小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薄肆安正在拍着身上落的草叶,听她惊呼,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回头看过去。
只见她看着断裂的伞骨,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个……伞骨好像刚才被雨砸断了。”
这也不能怪她,光顾着来找薄肆安了,伞什么时候被雨给打折了她都不知道。
“咱们俩好像得淋雨回去了。”
“问题不大。”
薄肆安掸了掸外套上掉落的草叶,把她上半身用外套裹起来,“咱们就这样回去吧。”
“你不冷吗?”
“你现在不能感冒,我没什么事,走吧。”
薄肆安拥着她,两人一起走进雨里。
好在雨不怎么大,薄肆安的外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她被裹在里面,没有一丝雨浸进来的感觉。
他的体温隔着几层衣服透过来,江绵不由得又靠近了一些。wWW.ΧìǔΜЬ.CǒΜ
一阵冷风吹来,江绵在外套里瑟缩了一下。
“冷吗?要不要再裹紧一点?”
薄肆安察觉到她的动作,担忧地望过来。
“我没事,倒是你……”
她伸手捻了捻他的衣服,湿润得能拧出水来,“真的不冷吗?”
“只是淋一场雨而已,我身体没那么弱。”
薄肆安无奈地笑,她确实有些考虑得过头了。
当年什么苦他没吃过,薄嘉德那样的人可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子就让他好过。
父母离世的那几年,为了躲避薄嘉德的人,他连拥挤的棚区都住过。
棚区的屋子防水不好,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甚至风大一点,那墙皮就像纸做的一样,被吹得来回摇晃。
他总怀疑那堵墙会被风吹垮。
不过,在他搬离棚区之前,那个屋子虽然摇摇欲坠,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还勉强能够遮蔽点风雨。
也仅此而已了。
至于生病高烧,薄嘉德使了手段不让他看病,以至于他差点没了性命……
相对现在的雨而言,真算不上什么磨难。
“肆安……”
身边的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
薄肆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向身边的人:“你说吧,我听着呢。”
“到家了。”
江绵指了指院墙,示意他抱得太紧了,让他松一松手,“不然被奶奶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没事,奶奶什么没见过。”
薄肆安没敢放开她。
这地上太滑了,他不放心让江绵自己走,万一摔了他又要心疼半天。
而且现在还得顾着她的肚子,那两个孩子还没出生,有的是折腾她的时候。
“好吧,那……那我挽着你好了。”
江绵还是有点放不开。
“都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疏远我?”
薄肆安亲昵地凑近她,调笑道,“我这个模样在你面前,你都能分心?”
他的模样瞬间在眼前放大,江绵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点,推搡着他:“太,太近了。”
他看到她脸上明显泛起一层薄红。
“绵绵,你想怎么支使我都可以的。”
他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声说。
“好。”
江绵咽了咽口水。
美色当前,她确实有点容易把持不住。
谁让薄肆安长了这么一想祸国殃民的脸呢。
“好了,开门吧,不然一会儿要吹感冒了。”
感觉他又要有失控的趋势,江绵忍不住提醒他。
“遵命。”
薄肆安眨了眨眼,冲她笑了一下。
江绵无可奈何地戳了一下他:“我饿了,去做饭。”
薄肆安换完衣服回来,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什么叫做“随叫随到”。
“我饿了。”
“来了,独家秘制果盘。”
薄肆安给她泡好了姜茶,还担心她一个人不方便洗澡,特意给她烘干了衣服。
“嗯,不错。”
江绵点点头,“我很满意。”
她本来不怎么喜欢姜茶的口感,总觉得辣嗓子。
不知道薄肆安怎么煮的,没有一丝姜的辣味,喝下去还暖洋洋的,一点也不影响驱寒的效果。
“趁热喝,不然感冒了。”
薄肆安来来回回好几趟,发现她的姜茶快凉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笨蛋才会感冒。”
江绵撇撇嘴。
“阿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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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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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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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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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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