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沫整个人撞到周晚幽怀里,嘴一撇眼泪就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娘亲你终于来了,沫沫好怕呜呜……”
周晚幽见这孩子身上脏的不成样子,灰头土脸,跟个没人要的小流浪猫似的,顿时心疼。
“宝贝不哭,跟娘亲说,哥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苏思远气得跺脚:“谁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欺负我!她刚才还把我推在地上,然后用木棍戳我,还扇我!”
周晚幽看看对面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男孩,再瞧瞧自己怀里抖着小肩膀哭都不敢大声的小团子,脑门冒火。
“你现在连撒谎都学会了!”
苏思远急的都想哭了,他大步上前扯住苏云沫手臂。
“你别装乖宝宝,赶紧跟娘亲承认,不然我真揍你了!”
苏思远脖子一缩,惊吓的往周晚幽怀里努力凑去,哆哆嗦嗦:“哥哥别打我……我什么都承认……”
苏思远:“!!!”
这丫头是上天派来克自己的,绝对是!
苏云沫抽噎着抬头,露出一张胆怯又委屈的红润小脸:“娘亲,沫沫会听话,娘亲别丢掉我好不好?”
周晚幽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揉着:“娘亲怎么会丢掉沫沫呢,你是娘亲的孩子当然要在娘亲身边。”
“可是哥哥说沫沫是吃白饭的,沫沫不是家人,要把我卖给人贩子。”
苏思远瞪眼:“我只是说把你扔出去,没说把你卖了,你怎么乱改词!”
周晚幽危险眯眸:“哦?”
苏思远:“……”
完了。
“来人,把外面小厮杖打二十,让府里下人都去观看,以后谁再敢跟着少爷胡闹就赶出去”
周晚幽把苏云沫抱起来,转身往外走:“把三少爷关到书房,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苏思远鬼哭狼嚎:“娘诶~我错辽~”
苏云沫看着他被拖出去,感觉心情舒畅多了,就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周晚幽安抚性拍拍苏云沫的头:“水烧好了吗?”
丫鬟上前:“已经好了。”
周晚幽点头,抱着苏云沫往洗浴坊去。
洗浴坊内已放好了热水,周晚幽帮她褪去衣衫。
袖口褪去,裸露在外的小胳膊满是青紫伤痕,鞭伤磕伤数不尽数,有些已经结疤有些早有年头。
周晚幽见此狠狠拧了眉,眸底划过一抹幽光。
这孩子刚过来时,自己见她脸上黯淡无光就猜到她生活的不尽如意,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之前将军府虽没有把她接回去的念头,但顾念血缘之情,每个月是会给偏院送些银子的。
那些钱足够这孩子衣食无忧,可看她如今这模样摆明没被好好对待。
苏云沫见她眼底的心疼,眸色微闪:“娘亲我饿。”
“沫沫再忍一会,很快就好。”
周晚幽将她放在温水中,用毛巾轻轻擦拭身体,动作并不连贯显然不习惯做这种事。
但苏云沫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小心呵护。
有个娘亲也挺好的。
苏云沫实在太脏,换了三遍水才完全洗干净。
周晚幽把她从水里淘出来,换上新衣服,再瞧这孩子完全变了个样。
小人儿一双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着,睫毛浓密又纤长像蝴蝶的翅膀。
小巧的鼻子软糯的嘴唇,再加上一双细嫩的手脚,简直像是精工细琢的瓷娃娃。
周晚幽不由眼前一亮,这小家伙再养个几年只怕京城上下的男子都要为之一振。
还真是捡到宝了。
阿彩从外进来:“夫人,客人到了,请您去前殿。”
周晚幽把毛巾盖在苏云沫头上,轻轻揉搓着:“这么快?让他们等会,沫沫还没吃饭。”
阿彩:“只怕等不了,成王殿下亲自过来说是抓叛乱者,人进了咱们府。”
苏云沫眸底快速划过一抹冷凝,其内隐藏着数不尽的隐忍和憎恨。
她缩紧五指闭上眼,慢慢将所有情绪压下。
“新官上任三把火,既是王爷亲来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周晚幽语气带着几分讽刺之意。
她把湿毛巾扔到一边:“沫沫先去吃饭,吃完饭就去休息,乖乖的。”
周晚幽在苏云沫脸上亲了一口,吩咐阿彩留下带她去吃饭,而后离开。
“我手上还有点没洗干净,阿彩姐姐先出去等我。”苏云沫垂眸,手指捻着梳子齿。
阿彩本想帮她,见她小大人似的,便也没坚持。
房门重新关上。
苏云沫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跳窗出去。
她倒要亲自去看看,踩着她尸骨上位的成王如今到底有多威风!
绕过后花园,没等到前殿,假山后传来打斗声。
“你以为凭这名单就能把成王拉下马?陛下岂会信你。”
苏云沫顿住脚步。
她略一思索,脚步转了方向。
越靠近假山,血腥味越大。
假山后巨大岩石上站着一个少年。
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蓝色锦衣,血染胸口一片,其余血点遍布衣衫,脚下尸体堆积。
对于敌人的叫嚣,他充耳不闻,手腕舞动之中又有两个敌人倒地。
苏云沫躲在暗处。
她记得对面喊话的是夜景成手下暗卫,武功排名顶尖。
既如此,这少年就是逃入府的叛乱者?
暗卫看着少年杀光所有人,冷笑:“没力气了吧。”
这人受了重伤又中万金散,万金散可是奇毒之首。
纵然他内力深厚,这会子跟十几个人打斗下来,应早就毒素攻心。
少年拄剑而立,依然不回话。
他身上衣袍多了一个手指印,是最后死去的暗卫抓出来的。
少年手腕一翻,长剑在半空划过残影,带着手印的衣袍被割去一角。
“装模作样!”暗卫不屑冷嗤,飞身上前。
少年垂眸,站在原地没动,等那人近了,一头乌黑墨发蓦然随剑风腾飞,长剑无形,一击即收。
暗卫根本没看清楚少年的动作,等见到那剑,都还没反应过来,顿时惊愕大叫:“不可能!”
话音未落,他从脑门中央到鼻端到人中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线,再然后“咯”一声脆响,他整个人突然就从中一分为二,一腔鲜血四散崩裂。
少年冷漠地甩了甩剑,声音清冷如高岭山上冰晶碎裂。
“话多!”
一分为二地黑衣暗卫这才轰然倒下。wWW.ΧìǔΜЬ.CǒΜ
少年还剑入鞘,剑光凌冽间,他一直被遮挡的容貌终于显现了出来。
苏云沫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他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一双黝黑的眸似盛万世绚烂光芒,骨子里又带出一股不可抵挡的冷傲气息。
但下一刻。
一滴也不知什么时候,溅到少年脸上的鲜血,顺着他脸颊滑落下来。少年璨若寒星的眸一暗,接下来的表情顿时把苏云沫的好感打个稀碎。
少年开始皱着眉头用力擦自己的脸颊,那嫌弃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完美的脸皮都擦一层下来。
好不容易擦干净了,视线落在地上的暗卫尸体上,少年手一翻,剑又出鞘,剑尖上挑间,穿过下颚,把那死人的舌头生生割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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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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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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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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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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