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巷尾的案发现场,大公子所在的巷口这里其实还好,毕竟被炸飞的石头和屎尿没飞到巷口这边来。就是味道,巷口这里也没能幸免于难,大公子险些没被熏吐,但他硬是忍住了。
等谢九欢和八姐夫跑到大公子面前的时候,大公子派去巷子里看情况的人还没有回来。
“啊啊啊,”谢九欢叫,看着很崩溃。
八姐夫:“你都叫了一路了,能不能歇一歇?”
你大伯哥是个讲究人,你在他面前能不能装得体面一点?
“我们没沾上屎,”八姐夫又跟大公子强调了一句。
大公子看看谢九欢,干巴巴地说了句:“是吗?那太好了。”
八姐夫压低了声音:“林娘子母子被细辛带走了。”
大公子:“你们约在了哪里汇合?”
八姐夫:“渊声巷。”xǐυmь.℃òm
大公子点点头,问说:“发生了什么事?”
八姐夫都没看谢九欢,张嘴就是一句:“巷尾的茅厕炸了。”
大公子沉默了片刻,然后问:“谁干的?”
大公子觉得是八姐夫动得手,谢九欢,大公子怎么看,他这弟妹跟炸茅厕这种事都挨不上边啊。
谢九欢斜着眼看八姐夫。
八姐夫想担起这份“荣誉”的,可又一想,这事也不光他和谢九欢知道,细辛和林娘子也知道啊。林娘子还好说,细辛能帮着他们跟大公子扯谎啊?
八姐夫瞄后头的护卫们一眼,再冲谢九欢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想想细辛。
谢九欢这会儿也想到细辛了,于是她只得举一举手,蚊子哼似地嘟哝了一句:“是我干的。”
瞒不住,那就只能承认了。
大公子难得的目瞪口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八姐夫看着大公子想,老天爷哎,他九姨子把这位也给震住了。
“还有个好消息,”八姐夫清一下嗓子,小声跟大公子说:“小阁老又被石头压了,这么大一块石板,”八姐夫比划了一下,“还是压得腿。”
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了。
“我们出来的时候,魏家的人在救他呢,”谢九欢说:“我觉得这一回他的腿得残了。”
大公子扬了一下嘴角,说:“但愿如此。”
谢九欢心态还挺好,说:“这次要还不行,那我们下次继续努力。”
八姐夫:“他是怎么想起来进巷去的?”
谢九欢:“对啊,大哥,他干嘛跑巷子里去?”
大公子:“有女子带着孩子躲在家中秘室中,被魏府中人找到,他们误认为她就是林娘子。”
“啊?”谢九欢意外道:“不是有个婆子在指认林娘子吗?”
大公子:“那个婆子已经死了。”
死了?!
谢九欢瞪大了眼睛,“没找到要找的人,小阁老就下令把她杀了?”
为魏小阁老干活,这么危险的吗?
八姐夫咳了一声,这明摆是林大公子这边的人动得手啊。林娘子和小福没找着呢,魏小阁老就把知情人给杀了?那他不是发癫吗?
传旨的人,这时终于到了。就跟世界上真有这么个定律一样,架打完了,人死完了,主持正义的人姗姗来迟地到场了。
“你们先回渊声巷,”大公子跟谢九欢和八姐夫说:“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八姐夫忙就催谢九欢走。
谢九欢看看来传旨的太监,这位她认得,是大总管冯宝。
“走吧,我一会儿可能也会去渊声巷,”大公子小声跟谢九欢说。
冯宝是个很有眼色的人,看见大公子在跟谢九欢和八姐夫说话,他就暂时站在了百米开外,没往大公子近前来。
谢九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跟大公子说:“巷口这边的茅厕也好多天没清理过了,千万别让它遇明火啊,不然巷口的这间也得炸。”
八姐夫忙问:“点个火就能炸茅厕了?”
谢九欢:“要很长时间没清理过的才行。”
你要干干净净的茅厕,没有积集沼气,那还怎么炸?
“好,我知道了,”大公子点点头说:“你们先回去。”
“巷尾那里脏,”谢九欢又说:“大哥你能不去,就别去了。”
八姐夫感叹道:“唉,你这样一搞,让人家还怎么住?”
谢九欢急了,“这不是没办法吗?”她要冲八姐夫嚷嚷了,她这会儿已经有负罪感了,怎么八姐夫这人还一刻不停地叭叭呢?
“打扫干净就可以了,”大公子说了句实话。
有钱人不会住在游鱼巷这种地方,穷人是没有办法太挑剔地活着的。只是屎尿罢了,清理干净后,不一样住?
想着要打扫屎尿,大公子又犯了一下恶心,但他还是再次强忍住了,没把作呕的动作做出来。
“大哥,”这时,林得意的声音从大公子的身后传了来。
谢九欢和八姐夫是面对着大公子站着的,听见林得意的声音,这二位一个头往左歪,一个头往右歪,都是从大公子的身侧探出头来看。
“他还是来了啊,”八姐夫跟谢九欢说:“二娘以死相逼,都没能拦住他啊。”
林得意从冯宝的面前跑了过去,不说停一下了,四少爷一个眼神都没给冯大总管。
冯宝:“……”
四少爷是没看见他吗?
“没事吧,”林得意在谢九欢的身旁站下来,开口小声问道。
谢九欢摇摇头,“我没事,我们都没事。”
八姐夫:“有事的是小阁老,他又被石头压了。”
林得意只不错眼地看着谢九欢。
谢九欢忙说:“哦对,那对母子也没事,跟着细辛先回渊声巷了。”
林得意:“母子?”
谢九欢:“林娘子没丢下孩子逃跑。”
林得意轻轻“哦”了一声。
大公子:“不是让你在渊声巷等着的吗?”
林得意:“这股臭味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巷子里有房子倒了,还有人被雷劈了,但怎么会有臭味的?”
八姐夫心里乖乖了一声,雷劈人的传闻都出来,游鱼巷这边的事,在京城里已经被传成什么样了啊?
谢九欢只得又跟林得意说一句:“不是房了倒了,是茅厕炸了。”
林得意:“什么?”
林四少爷没理解他媳妇的话,什么叫茅厕炸了?茅厕怎么会炸的呢?
“我,我干的,”谢九欢硬着头皮承认道。
他们这次赢得一点都不体面,但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啊!
林得意瞳孔地震,他媳妇还有这种本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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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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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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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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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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