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逃回来的我抓住马桶的边缘呕吐,越吐越厉害,胆汁都要吐尽了。
他们为什么会微笑,为什么会露出轻佻神色,为什么会说威胁的话,为什么会伸手拖拽我!
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手臂上的抓痕,和被撕破的上衣。
他们会生吃了我!
我抓住自己的胳膊更用力去挠,直到扁平指甲在泛红的皮肤上抓出一道道长血痕,覆盖了原来的痕迹。
伤口变得狰狞,我却变得非常安心。
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我绝不会让别人发现……
沈乐乐几人退了出来。
史铮压低声音问沈乐乐:“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照顾他?他已经彻底疯了,再醒过来一定会袭击任晓宁,我们要是拦住,也会被他袭击,你们能忍受得了,我可忍受不了。”
本来以为这像笼子一样的密封空间能将恐惧之物关在外面,但现在被关住的反而是他们。
“他现在头部受了伤,精神也不好,我们能制服他。他从海上游过来,身体很冷,精神也不好,偷袭任晓宁都不成功,我们吃饱喝足,又何必怕他。”
周民俊满血时的武力值在史铮和薛玉年面前也是个渣。可史铮对沈乐乐的回答很不满意,周民俊拿餐刀抵在他脖颈处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反正刀子没有架在她身上,当然觉得没所谓!
史铮气冲冲开始四处冲撞,看似乱翻乱踢,却是在找是否还有其它藏匿的人,薛玉年跟着他跑在他的后面,一路劝他。
丁婆婆再次借口自己困了,带着四个小孩去了东侧靠门的一处围好的区域,那里是另一处休息区,只是被褥更旧,可能是靠近大门受潮更严重的缘故。丁婆婆说自己一听年轻人吵闹就头痛,带着孩子们躲得远远的了。
此时只剩下沈乐乐和赖元清,沈乐乐找了个活动中心的中间区域坐着,她看到地上有个插排,便将笔记本的线插在上面,显示充电的符号亮着,她便用笔记本上网。
赖元清坐到了她的对面,这倒让她很惊讶,赖元清总是无声地站在众人一边,因为现在人被分散了,沈乐乐才重新注意到她。
“赖姨会把杂物放在下面的仓库里吗?”
“民宿有杂物仓库,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哦。我主要是看这里杂物这么多,想知道有没有废弃的手机,毕竟。”
沈乐乐扬了扬手,几张小卡片放在一个耳塞盒子里。
“虽然手机坏了,但我还是抢救了几张卡。”
赖元清的表情没变,电子产品的残骸是她清理的,但之前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乱,她没看见沈乐乐把东西拿走。
“就算有手机卡也没用,现在手机的功能媲美电脑,而手机卡本身存储的信息相比就太少了。”
“有总比没有强。”
“村里的人确实有手机,但这里人收入太低,手机不用到坏一般是不会换的,就算就年纪小一点的人先换了手机,也会把旧手机给家里的老人用,不用了也不会放到这里,害怕被人拿走。”
“原来如此。”
沈乐乐不问了。
“为什么要救任晓宁?”
赖元清说的是民宿里周民俊拿餐刀去刺任晓宁的时候,沈乐乐拉了任晓宁一把,虽然还是夏凝波抓住周民俊的手腕直接阻止了这份行动,但沈乐乐一瞬间的反应也极有勇气,毕竟以当时的情况,将她牵扯进来的可能很大,而她救任晓宁,任晓宁未必领情。
“她虽然讨厌,但只是脾气坏点,还没到活该被人杀死的程度。”
“我还以为你把餐叉放进她背包的时候就是想要她的命呢。”
赖元清的表情不是开玩笑,一直以来,她都像个默剧演员一样,默默地完成工作,却很少说话。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落在她的眼睛里,在离开民宿前,周民俊提出搜身时,沈乐乐在女洗手间里将衣服扔在她们的背包上,只有她能够趁机将事先放在背包水杯袋里的餐叉转移到任晓宁的背包里,除此之外,背包一直没有离开任晓宁的身边。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她们聊天的声音只要再大一点点,就能被其他人听见,也不一定,说不定就在这扇帘子对面,早有人磨刀霍霍。
“我没必要告诉别人,毕竟拿餐叉划自己的小腿是你自己的事。”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喜欢听八卦。”
赖元清说完,就平静地坐在那里,和她平时一样。
这就完了?
沈乐乐以为赖元清至少会借机提出什么要求,或者私下告诉别人她有多不正常,或者以长辈自居,告诉她人生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要想不开之类。
但是赖元清没有,这件事彻底翻篇了,她自己也不再去想了,也可以说是想也无用,毕竟她确实无法跟赖元清说,因为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从姜创笔记本里看到松瑛出演的《远山》视频以后,她时不时就要给自己来两下,在洗手间里,在床边,在吃饭的餐桌下面。
只要内心到了崩溃的边缘,用袖子里藏好的餐叉来两下心情就能恢复如初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包装得很好,就算在山中行走时小腿流血了,她也用树枝划伤地糊弄过去了,但她太小看赖元清的观察力了。
毕竟树枝再怎么锋利,也不可能隔着一层衣服将她的小腿划得鲜血淋漓。而且,她脱下衣服时,平角裤下隐藏的大腿,也从边缘露出了长好的伤口,不难推测出她的小爱好。
她顺手放在任晓宁的包里,也是一时的念想,她以为以任晓宁的性格,不会给他们看,但在周民俊眼中却成了任晓宁是真凶的另一个证据。
她的帮助,也是纠正。不过赖元清一点也不好奇。
她看清了赖元清的脸,虽然不施粉黛、表情严肃,但却是一张很端正的脸,再年轻十岁,应该也是个骄傲自信的美人。
沈乐乐发现自己对赖元清全无了解,她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为什么在渔娣岛经营一家如此萧条的民宿,她忽然很想知道答案。Χiυmъ.cοΜ
有时候聊天就是这样,对方看起来刀枪不入,你就没法展开话题,尤其你自己还是个社恐。
沈乐乐干脆干起了她本来想干的事,刷网页。但她也没忘记正事,她先是给李警官打了视频电话,说了周民俊的事。
因为中间有她推断的部分,她便说周民俊不知为何从海上游了回来,再次意图袭击任晓宁,头却撞到了柜角,现在正在浅晕迷中。
她着重强调了任晓宁是被袭击的时候推了他,略去了渔女一节,自然也没说他穿着白色的衣服。
李警官听了以后,眉头更是紧锁,他现在仍在外面执行任务,头发是湿了,下巴有擦伤,背景是一片灰蒙蒙的天,摄像头从下往上拍,视野被他的汗水弄晕了,他还在奔跑,镜头也跟着晃动了。
天空中落下一声惊雷,回音环绕,沈乐乐感觉耳朵里传来一阵忙音。
“你们不要害怕,明早一定会有救援,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开那里了。”
明天就是第五天,一切都会结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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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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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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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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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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