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过年。长辈们说着话,会忽然叫我的名字,让我表演一个节目。
母亲还在的时候,会将我护在后面,用一些理由推脱。
不需要任何表达,母亲就能看出我很害怕,但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现在,我会站在大人的中间,用稚嫩的童音唱《雪绒花》。
“雪似的花朵深情开放/愿永远鲜艳芬芳”
我不明白歌词的意思,但我唱到高潮处,眼中会饱含泪水。
我在唱给母亲唱,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听见。就这样,我获得了掌声。
“任晓宁!凶手就是你!”
任晓宁哆嗦了一下,通常这个时候,她会劈头盖脸指责对方,别管有理没理,但是现在,她的肩膀蜷缩了,伴随着不正常频率的摇头,眼神也变得慌乱。
“不……不是!我没有!”
“这美甲片就是你的!整个民宿里只有你做了美甲!你还不承认!”
“我可以解释!”
任晓宁的声音太大了,众人了解她的性情,想听她往下说,可她又抿着嘴,十几秒都没有再说话。
“就是你杀的!要是有别的理由!你早就说了!”
周民俊拿起一块布料,小心地包裹住餐刀。
“刀身上有指纹,等到直升机来了,把刀拿去化验,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任晓宁听到这里肩膀又是一缩,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划伤了他的胳膊和手,很轻的……我绝对没有捅他的胸口。”
“你都已经承认伤害他了,竟然还狡辩!”
周民俊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一模一样的餐刀,只是这把餐刀的刀身闪着银光。
“我管你是什么公主!要是敢惹老子,我绝对让你死得很难看!”
此时他站在靠窗的位置,而任晓宁站在玄关与房间相交处,在狭小的房间里,两人的距离很近,周民俊挥舞了两下刀子,距离她的前胸不到半米,任晓宁吓呆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夏凝波拽了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民俊,你冷静一点,凶手真的不是晓宁!”
“你又向着她!你看看清楚!有人死了!欧恺被她捅死了!我就知道她的性格要误事!她根本就是咬人的狗,你护着她,她会在背后咬你一口!”
“民俊!你自己手里有一样的刀,你看看,它能捅穿欧导的身体吗?”
欧恺的身体是仰躺着,如果没有贯穿伤,地面上不会有那么多血。
史铮和薛玉年在沈乐乐的指示下,抬起了欧恺的身体,他的后背有两个贯穿伤,凶器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1cm,一个2cm的痕迹。
“餐刀的刀刃部分大概在11~12cm长,加上刀柄也不超过20cm,而欧导的身高在178cm左右,体重100kg,他上身胸部的厚度一定超过了20cm,凶器绝不是这把餐刀。”
周民俊愣愣地听他说,但他的大脑简直要爆炸,甚至无法算明白简单的加减法,他走到欧恺的面前,忽然将手里的餐刀插到欧恺前胸的伤口里……wWW.ΧìǔΜЬ.CǒΜ
“啊!”
任晓宁发出一声哀呼,感觉那一刀不是插在欧恺的胸口,而是她的胸口。
那是欧恺流血最多的伤口,即使是藏蓝色的衣服,也能看到更深的晕染痕迹。
周民俊松了手,夏凝波往后退了一步,举起的胳膊仍然护住任晓宁。
沈乐乐和薛玉年靠着墙也不敢动,他们离周民俊更近,很难估计周民俊下一步的动作。
可周民俊没有注意他们,而是用力掀起尸体,望向尸体和地面的缝隙。
“确实没刺穿……”
他忽然转过头,眼神里有嗜血的光芒,任晓宁被他吓得捂住了嘴,无声地哭泣。
“但这只能证明凶器不是餐刀,你的美甲片又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将欧恺胸口的餐刀拔出来,发出一阵令众人都感觉背后发凉的声音。
“凝波,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总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就算因此被排挤,显得格格不入,也不会怨天尤人。所以当你得到《拳师》的机会,我一点都不嫉妒,真的,这是你应得的。但是,你身后这个人。”
周民俊再次用刀指向任晓宁,任晓宁吓得彻底躲在夏凝波的背后。
“她可不是一般的恶心!为了一点点资源,她就能往松瑛的包里放老鼠,为了能确保自己活下去,她全杀了我们也有可能!反正她爸会用钱把这件事压下去!就像松瑛那件事一样!”
周民俊换了一个姿势握住刀,他也要活下去,他也是抛弃了珍贵的东西,才走到了这一步!如果夏凝波要挡在他面前,那么就将他们一起……
“周民俊!杀死欧恺的确实不是任晓宁。”沈乐乐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也有泛滥的同情心吗?”
沈乐乐蹙眉,她没有和周民俊多纠缠,而是说道:“你仔细看看欧恺的手,除了任晓宁所说的划伤,还有一个伤口,刺穿了他的手。”
周民俊看他的右手,在一条很浅的划痕旁边,确实有一个刺穿手心的伤口。
任晓宁指向地板上的一个长达3cm凹陷,说道:“凶手将他的手刺穿在地,此时欧导的左手已经被控制住,恐怕嘴也被堵住了。凶手拿起另外一把刀,刺了他的胸口几次。虽然看起来是胡乱刺的,但是每一刀都刺在内脏上,没有因为刺中骨头而导致刀的弯折或卷刃。最大程度折磨了死者,也让他在痛苦中死去。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好,而两个贯穿伤,说明凶手的力气很大。这两点,任晓宁都不符合。”
周民俊按照沈乐乐的说法,仔细地观察了伤口,确实如她所言,胸口的几刀刺的位置很准,他依次将餐刀插入,完全没感觉到骨骼的阻拦。
“贺卡!”薛玉年指向床头柜。
床头柜的电话下有两张a5大小的贺卡,下面还有一张纸。
任晓宁和周民俊都是松了一口气,任晓宁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洗清嫌疑,而周民俊则确定凶手的目标“中山狼”确实不是自己。
沈乐乐接过薛玉年手里的贺卡和纸片。
第一张贺卡上写着“色欲,你真是丑陋”。
另一张贺卡上写着“我将给予你所期待的”。
贺卡下面的那张纸上是从网页上打印下来的舞台剧报道,发布于去年的5月23日,配图里的松瑛妆容艳丽,呈现出一种浮华之美。
站在她身边的是陈思明,他穿着灰色衬衫,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帽子,帽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显得他的微笑有点戏谑。
这是《远山》首次公演后的报道,从那一天开始,松瑛就从小范围流行的配音演员,成为了主流媒体竞相报道的对象。
那之后的一两个月,沈乐乐一直跟她开玩笑,说她马上就要火了,记得“苟富贵,勿相忘”。
但是她完全没意识到,当时的松瑛有多勉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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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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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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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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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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