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梁国公和裴昭肆、裴昭行兄弟碰了个头,商讨如果日后薛骋欺负裴十柒,那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应该怎么办。
最后,他们父子三人商议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能容忍。虽说梁国公是臣子不假,但他还是薛骋的老丈人呢!
赐婚的圣旨下来,丁钊进出梁国公府也有底气了许多,腰板挺的直直的,今儿替薛骋送些点心,明儿替薛骋送些稀罕玩意儿,一日三趟往梁国公府跑,只为了能多见流萤几面。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见到了流萤,可流萤急着回霁月居,匆匆从他身旁走过,压根没扫他一眼,急的他追着流萤喊:“流萤姐姐,等等我!”
流萤转过身看见来人是丁钊,不解的蹙了眉头:“你晌午不是来送果脯吗,怎么这会儿还没走?”
丁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是送完果脯太子殿下又吩咐我送了些点心吗,听闻国公爷喜欢喝茶,太子殿下把陛下赏的名贵茶叶也送过来了。”
为了讨梁国公的欢心,薛骋也是想破了脑袋。
流萤淡淡道:“那送完东西你可要回去了吧?”
“别啊,怎么那么着急。”丁钊脸上在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小声问:“流萤姐姐,咱们家姑娘可有给你商议亲事?你会随着她一块儿嫁进宫里吧?”
流萤眉头一挑:“臭小子谁是你家姑娘啊?”
“好姐姐,我错了,那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儿啊!”
丁钊的意思流萤已经全部了解,但她羞的很,心里还有些疑虑,所以并没打算这样着急答应,转头赶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被留在原地的丁钊以为流萤是生了他的气,可他没看见的是流萤噙在嘴角的笑意。
成婚前,薛骋来找了裴十柒,这吓了裴十柒一跳,因为她没想到还会有一天推开窗子时能看见薛骋的脸。
月色朦胧,薛骋立在窗外,在裴十柒推开窗子的一瞬间,递上了一朵迎春花。
“这个季节的迎春花开的正好,再有半个月就要谢干净了。”薛骋走近了两步,抬手将花簪在了裴十柒的头上:“出去走走?沿河的晚市热闹的很。”
裴十柒伸手摸了摸头顶的花,确认薛骋簪的不错,这才问道:“你如今都是太子了,逃出东宫随我去逛晚市,不怕被人认出来?”
“瞧你说的,我都是太子了,认出来我也不怕。”薛骋的目光中盛满温柔,看着裴十柒的眼神仿佛在瞧着珍宝:“马上就要成婚了,我怕你紧张,想着带着你出去走走,或许能缓解你的紧张。”
他能这样细心,是裴十柒没想到的。
二人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像是寻常百姓那样走在街上,一路上买了许多样式精致但价格便宜的首饰,薛骋立志于将裴十柒的头发扎成个葫芦靶子,买了首饰就往上簪,沉甸甸的坠的裴十柒脖子疼,一个眼刀递过去,薛骋乖乖的摘了自己造的这些孽。
路旁有卖点心的,味道和宫里的没法比,但胜在吃它就图个方便图个热闹,两人手中一人一个纸袋子,奔着河边就去了。
桥下的河上飘满了纸船花灯,两人坐在船上,十分不地道的拆了两个看,然后又折好放了回去。
“你的花灯上写了什么?”裴十柒问。
“你先告诉我你写了什么。”薛骋不甘示弱的回答。
裴十柒瞪了薛骋一眼,将花灯上的字眼遮住一半。
薛骋扫了一眼,瞧着她和自己许的愿望相同,都是和此刻身旁的人白头到老,便笑着打趣说她学他。
两人闹了半晌,小船微微荡漾,裴十柒下意识的揪紧了薛骋的袖子,薛骋顺势将她整个人都揽在了怀中。
空中烟花炸响,五彩缤纷的色彩点亮了河水,仿佛无数金箔被揉碎洒在水面。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裴家的男子都是不会纳妾的?”裴十柒眼神迷离的问。
薛骋淡淡一笑,靠近了怀里的人:“当然。”
“那有没有告诉你,裴家的女婿也是不能纳妾的?”裴十柒搂着他的肩膀问。
薛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前不久被你父亲揪住,狠狠盘问了一个晌午,恨不能签字画押说日后不纳妾,看来咱们要快些动手了。”
裴十柒不解的坐起身来:“杀他和你纳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有他在肯定会逼迫我纳妾,但他若是不在了,就没人能管我了。”
他说的话哄的裴十柒忍不住笑了,又趟回了薛骋的怀中:“这话说的仿佛我是什么母老虎母夜叉,死活不准你纳妾一样,旁人听了怕是要误会!”
“你才不是母夜叉,你是我的绕指柔。”
亮光细碎的水面上,两个人影亲密的投映在其中,难分难舍。
送裴十柒回霁月居后,薛骋本想原路返回回到东宫,结果梁国公守在墙外,正抓住了他。
薛骋被吓得心狠狠一抖,下意识的发虚,梁国公沉着脸,看着这头拱了白菜的猪便是一同说教:“这么晚了,天气还凉,你带着十柒出去做什么?万一被人认出来十柒的身份,回头知道她是太子妃,还不造谣于她?你若是真想十柒能好,什么事非要急着这一时三刻的?我告诉你的都是好话,你可要往心里去!”
梁国公说话不留情面,裴十柒躲在墙里听着,流萤想问问他都说了什么,但裴十柒却说什么都不敢听下去了,招着手示意流萤快跑。
婚期临门,裴十柒身着一身喜服,头上戴着镶满了金玉的发冠,沉甸甸的追的她脖子发酸,为她上妆的是瑜贵妃的母亲和乔慕生的母亲,二人还因要给裴十柒挑一副镯子争执了半晌,最后打成和解,裴十柒右手戴着范氏选的玳瑁镯子,左手戴着乔氏选的翡翠镯子,这才让了位置许裴十柒上轿。
成亲的当天来了许多人,令裴十柒和薛骋没想到的是,就连大庆村和梨花村的百姓都前来观礼了,乔慕生和他的妻子以及范遥等人悉数到场,但这里头也并非全都是羡慕和盼她好的,也有人嫉妒她嫉妒到都要疯了。
一身乞丐打扮的马月慈和马润慈缩在墙角,打量着轿子路过自己面前,恨的她们咬紧了牙。
马家倒台后,建阳帝没收了宅子和马家所有的产业,连同堂姐妹身上的首饰都没放过。身无分文又无长处傍身,二人连离开京城都做不到,只能做了街边讨饭的乞儿。
薛骋酒量不错,可架不住这群不怀好意的人轮番与他喝,关键时刻还是他左踩裴昭行的脚,又踢乔慕生的腿,强迫他们为自己挡酒。
裴昭行拦住薛骋的脖子,恶狠狠道:“我可不是白帮你的!”
薛骋笑了:“放心,你父亲同我说了,你心里装了人家范姑娘!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叛军闯宫那日你这身手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还是人家范姑娘救的你,回头你们两个成了亲,范姑娘不笑话你?”
“我乐意,你忘了自己身中毒箭差点害我妹妹的时候了?”裴昭行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威胁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可帮他们一起灌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薛骋也没办法,等回到洞房时,他已是浑身的酒气,但他意识还是清醒的,甚至能脱离丁钊的帮忙,自己走了个标准的直线。
裴十柒困的厉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在床榻上就睡,睡前还嘟囔着为何新娘子要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被揪起来上妆?
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有人坐在自己的身侧,好像在解自己的腰带,裴十柒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来,正撞进一双带着醉意的眸子中。
“你怎么喝成这样?”
“乖,若是不多喝些酒,这良辰吉日岂不是要辜负了?”薛骋词不达意的说着,左手搭在裴十柒的肩膀,右手利落的抽出了她的腰带。
正当裴十柒疑惑他明明喝的醉醺醺的,为何行动上毫无醉意时,自己已经羊入虎口,被薛骋压在了身下。
两年后,裴十柒大着肚子走在东宫的石子路上,流萤和银烛一左一右的扶着她。银烛边走边说:“忆甜启蒙的早,这会儿已经开始认字了,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有意思的时候,只是怕冲撞了您。”
“忆甜是个喜欢热闹的孩子,没事多带她来玩。”裴十柒说着看向了身侧的流萤:“丁钊磨了我这么久,你究竟同不同意,给句痛快话。总是拿我当挡箭牌,弄的太子夜里进我屋里也追问此事。”xiumb.com
“婢子什么心思,您还不知道吗。”流萤红着脸说:“之前明明已经和他说明白的了。”
裴十柒笑了:“你怎么说的?你让他来问我的意思,那我也要过问你的意思才是啊。”
“姑娘,您怎么和他一伙,一起羞婢子?”流萤一跺脚:“没您的允许,婢子想嫁也不敢啊。”
银烛笑着说:“姑娘,您就答允了吧,再拖下去流萤都成了老姑娘了。”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银杏巷的那些姐妹也大多到了年纪,该是给她们找个婆家的时候了。”
“姑娘可别急,前些日子金叶她们进宫看望您,还悄悄同婢子说了,叫婢子阻止您的念头,说嫁给谁也不如陪在您身边好。”
微风吹起,带来一阵春天的暖意,裴十柒停下了脚步,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喃喃道:“终于到时辰了。”
流萤和银烛以为她口中的时辰是要给人指婚,实则她的意思并非这个。
夜里,苏尧翻进了瑜贵妃的宫中,掀开床帐子时,建阳帝正宿在床榻上。
苏家的仇,只能由苏家人来报,有了乔慕生和瑜贵妃的帮助,苏尧这一路畅通无阻,就仿佛来到了自己家。
瑜贵妃低声说:“将他除去,太子便会被扶正,到时候你何去何从?”
“太子准备登基后重审苏家的案子,那时我必须在,若是顺利的话,我或许会继承父亲的衣钵。”说到此处,苏尧眼睛一眯:“前提是,这个老东西不能挡我的路。”
建阳帝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上了年纪的他夜里睡觉本也不踏实,当看清了瑜贵妃身侧站着个人后,建阳帝的眼睛顿时瞪大,呵斥道:“什么人!夜里竟然敢闯到贵妃宫中,来人,将他给朕带下去仗杀!”
年纪越大,建阳帝便越信鬼神之说,心里的愧疚也被无限放大变成了难以克服的恐惧,因此他不断的做噩梦,梦见苏家的人来找自己寻仇,梦见宁寿长公主和瑞王带兵打到了自己的面前,要砍下他的头。
因此他对此十分敏感,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身边有人要害他。
瑜贵妃站起身来,看着他说:“陛下,您歇了吧,这儿的下人都已经被臣妾吩咐出去了,没人听得见您说的话。”
“你!”建阳帝闻出了危险:“你要做什么!”
瑜贵妃神色平淡,不卑不亢:“当初我本没想进宫,是陛下对我一见钟情,不由分说让我家人将我送进宫来,这些年我伺候在你身侧,不知陛下感觉可好啊?”
建阳帝气急反笑:“好啊,这么多年了,你可终于说出了实话!范桃啊范桃,朕可真是瞎了眼,宠爱你这么久!”
“你瞎了眼的何止这一件事?”苏尧从暗影中走出来,直面建阳帝。
两年过去,苏尧已经不是乞丐的那副样子,如今的他换了衣衫整理了头发,看起来和从前一般无二,除了脸上的两道疤十分显眼以外,瞧着和从前并没有不同。
然而那空荡荡的地方本应是放着胳膊的,建阳帝想到两年前薛延告诫自己的话,心里惊恐万分。
他一眼就认出了苏尧,瞳孔猛地一缩:“竟然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陛下不知道,死了的人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他憎恨的人寻仇吗?”苏尧阴笑着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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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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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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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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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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