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卿没有进书房,而是让白珠进去。
听着身后王三娘尖叫的声音,韩北卿心情畅快的往后院走。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三年了竟然也无法调动这具身体对王三娘的慕孺之情。而她本人,也无法对王三娘抱有任何的感情。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离婚,父母离婚之后对女孩名誉没有一丝影响,那韩北卿早就动用手段让这两个怨偶分开了。
韩北卿推开大门,见到院子里一个青扑扑的消瘦身影。正蹲在地上守着一个洗衣盆,奋力的洗着衣服。
“百枝?”韩北卿差一点没认出蹲在地上的人。
“小姐回来了。”百枝抬头看见韩北卿,连忙站起身来。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灰扑扑的衣服,从哪儿来的?”韩北卿对待下人算不上大方,但也绝对不抠门。
知道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在家的时候连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所以只要是来自家做事的,都会给置办两件换洗的当季新衣服。
当初布店里便宜的瑕疵料子她自己也穿,现在手里钱多了一些,身份上也有了变化。韩北卿不再给家里人买瑕疵布料,但会买回来做内衬用。
家里佣人的衣服也大多数是这样的,颜色瑕疵的用来做内衬。好一点的便宜布料用来做外衣,但是棉衣的话会絮厚厚的棉花。
百枝今天穿的衣服,单薄又灰败十分的难看。
“小姐.....我.....”百枝局促的捏着衣服袖子,不敢抬头看韩北卿。
“你家里人又来找你麻烦了?邹婶儿不是跟我保证过,不让你家里人再登门的。怎么她都不知道么?”
百枝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不是我家里人,这次真的不是。”
“那大冷天的,你不穿棉衣穿单衣?若是伤风感冒了,怎么办?”韩北卿说着,无意的扫了一眼盆里的衣服。
“这衣服看着新鲜,不像是祖母的。”韩北卿蹲下身,伸出手指从洗衣盆里勾出一件衣服。
“这水也太冰了,我不是告诉厨房,你们浆洗的时候是可以用热水的。你怎么不打热水?”
韩北卿越问越觉得奇怪,想不通怎么百枝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都不敢说话了。
“小姐,这衣服不是老太太的。是.....是.....”百枝缩着脖子不敢说,韩北卿立马猜到了关键处。
“韩茂一家子的衣服?”
百枝委屈的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边搓着手边说道:“我本来打了热水回来的,是珍姑娘说,热水是给主子洗脸的,不是给我们下等人洗衣服的。她把热水泼了,让我去打井水。”
“把热水泼了?”韩北卿气的肺子都炸了,上前一家踢翻洗衣盆。对百枝说道:“去跟邹婶儿说,我放你一天的假,后天早上再来上工。你回去在家躺一天,用热水泡泡手,千万别生出冻疮。至于这衣服,就扔在这,等她们自己来捡。”
“小姐,我,我不能放假。”百枝急了,拉着韩北卿的袖子跪在了地上:“我放假能去哪儿呢?回家的话,比在府里干的活儿还多。我宁愿在府里多吃点苦头,也不想回去。”
“......”韩北卿无语了。一时之间,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很了解家里的这些姑娘。
“白珠,你带她去那院子里养一养吧。”韩北卿看着白珠,下巴冲着隔壁微微一抬。
白珠心中明了,拉着百枝说道:“姑娘心疼你,让你放一天假好生修养。既然不想回家,那就去我家吧。”
说完不等百枝再说些什么,白珠已将百枝拖走了。
韩北卿见百枝被拖走,这才转过身进了正屋。
屋里韩老太坐在东间临窗长榻上,盘着腿搓着麻绳。她做了一辈子的活儿,忽然闲下来了觉得腻歪的很。为了解闷,没事儿搓搓麻绳,纳个鞋底,打个络子之类的。
“祖母,百枝着了风寒,我让她回家歇着去了。”韩北卿不管老太太听没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哦?她伤风了?”韩老太停下手里的活儿,皱着眉说道:“我这里有几个药丸子,伤风咳嗽一吃就好。你从小体弱多病的,吃上这个很管用的。”
韩北卿听见老太太提起自己的童年,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韩老太对自己是真的好。在这个重男轻女十分寻常的年代,自己能遇到这样的老人,实在是万幸。
“那药丸子留给咱们自己吃就行了。百枝不咳嗽,但是身上滚烫的很。我怕留下她再把病气过给你,所以让她赶紧回家去了。”
韩北卿随意的坐在韩老太身边,伸手拿着笸箩里的麻线,学着韩老太搓起了麻绳。
“哎呦,你就别沾手了。你在外头忙了一天,回家就该好生歇着才行。快放下,放下。”
韩老太见韩北卿一双素手冻的通红,立即心疼起来。冲着窗户外头喊道:“外头有人跟着吗?赶紧给我家囡囡打盆热水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见没有人接话,老太太便知道院子里没有下人。自己下了软榻,要去给韩北卿打热水。到底是一手带大的亲孙女,韩老太是真心疼爱她。
“不忙了,等会儿再说。我有个要紧事儿跟祖母说呢。”韩北卿拉住祖母,笑着将她拉到软榻上。
“祖母觉不觉得这宅子凉飕飕的?比家里还要冷。”韩北卿摸着韩老太粗粝的手指,发现老太太手上已经隐隐起来冻疮了。
“你觉得冷啊?”韩老太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人整日在这大房子里呆着,就没让人起炉子。哎呦,也是这几年家里日子过的好了,才会大白天的在屋里烧点柴。从前什么都不说烧,也过来了。”
“祁山那套房子是北方商绅盖的,墙体厚能挡风抗寒,还有地龙火墙保温。所以这几年的冬天,家里才过的很舒服。”韩北卿指着屋里的火炉,叹了一口气。
“这套宅子是怀宁县本地人盖的,精致好看空旷气派,但不御寒。可又不能推倒重盖,所以我想着,找个北方的工匠,来给您盘个土炕。”
那年祁山遭遇百年不遇的严寒,后院侯家两口子遭不住,自己在屋里盘了个能在底下烧火的土床。那时候韩老太才见识到北方的土炕,竟是那样的暖和,而且还不废柴。
“那也不错,既然要花钱请人,那就把这几个屋都盘上。能省不少柴钱呢。”韩老太欣然同意,觉得还是小孙女最孝顺最贴心。
见韩老太心情仿佛不错,韩北卿趁机问道:“二伯父一家,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二伯母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事,字也不认识账也算不得,为何要让她做管事?”
“纪文、纮文两位哥哥又不想念书,又不愿意去衙门里吃苦。整日在街里游荡,您老也不怕他们再惹了大祸!”
再惹大祸!!!
韩老太眼皮猛跳,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韩北卿。
脱口而出道:“你都知道了?”
韩北卿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祖母不会以为我养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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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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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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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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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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