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三房分家的事传出去,就像是在池塘里丢了一块小石头。激起一点涟漪之后,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韩家兄弟请了街坊邻居,用了一天的时间给老宅修修补补一番。然后带着韩秀才去袁家吊唁,说明了现在家里正在修整新房,等袁老太爷过了百日,定会上门与袁家小定。
袁家那边见到韩秀才亲自来登门,全家都觉得面上有光。村里人问起来,各个都挺直腰板自豪的说起上西村秀才郎的侄子跟袁家姑娘的婚事。
为表达感激之情,袁家长子袁弘文命令小儿子亲自赶了一只小羊作为谢礼。韩老大收下这只小羊,大家都以为他要杀了吃肉,没想到转头就孝敬给了母亲韩老太。说是感激韩老太太为他们一家子谋划,感谢韩秀才给长房增了脸面。
“你大伯父是个实心眼,就是这实心眼才明白袁家这是感谢你爹爹呢。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韩字,人家才不管咱们分家不分家。这姻亲结的是韩家,韩秀才的韩家。那么这羊送的也是韩家,谁吃都是韩秀才吃。”
韩老太的一番话,让韩北卿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个不识字的乡下老妇,竟然还有样的见识。偏偏她那一脸聪明相的三婶婶,却看不明白这些。就因为没有吃到一口羊肉,已经来她们家里哭闹了两次了。
“三婶婶若是再来借东西,祖母就应了吧。不然她又要跑去村口哭,哭的全村都知道你苛待媳妇了。”
韩北卿看着祖母熟练的一针一针的纳鞋底,再看看自己糊的乱糟糟的袼褙,一脸苦笑的劝着:“昨天三婶婶说家里没有锄头铲地,您说家里就一个不借。前天三婶婶来家借棒槌洗衣服,您也不借。几次下来,您就不怕伤了三叔的心么?”
“分家的时候她拿了四副碗筷也就罢了,明知道家里就五个木盆,她一口气端走四个。老三有捉鱼打鸟的本事,一个人足以补贴家用。她竟然偷偷的还把织机也搬走了。她是一点没想过,你大伯一家子怎么办?她不给别人留活路,现在后悔没有东西铲地,哼没有锄头就用手。”
韩老太太冷眼看着三儿媳妇折腾,她整日想着分家心里盘算的都是值钱的玩意儿。明明手艺比不上大嫂,偏偏还要扛走一架织机。厨房里那些锅碗瓢盆里,就属木盆最值钱。她恨不得全数拿走,一个不留。
因此韩老太对这个儿媳妇爱搭不理的,就算是儿子过来请安探望,韩老太太也是黑着一张脸。
“行了,别在我这里闹腾了。几个孩子搬走了,阁楼空了一大半。你收拾收拾搬过去住,这屋子就留给你哥哥吧。”韩老太说完仰起头活动活动脖子,又继续说道:“你爹那个混账东西也不提接你娘的事儿,村里也有风言风语了。你爹跟你哥哥都是要考功名的,你还要找婆家。她回不回来住倒是不打紧,要紧的是不能连累你们爷三个的名声。”wWW.ΧìǔΜЬ.CǒΜ
这话说的......真是够实在的。
韩家的院子一下子搬走了这么多人,显得空荡荡的。韩北卿可不敢真的将房间搬到二楼,毕竟她那便宜老娘王三娘因为住的憋屈闹腾了许多年。
这回阁楼分成了两部分,朝南的三间依旧作为书房不变。朝北的两间卧室打通,作为王三娘跟韩秀才的卧室。院里东边原本给韩老大、韩老三夫妻住的厢房,则变成了韩北卿兄妹的卧室。
一切都收拾完,韩北卿才有力气去想如何赚钱。将那日从山上捡回来的那捆草又拿了出来,放到罐子里用棒槌捣碎,准备拧出汁子给棉线染色。
正在韩北卿卖力干活的时候,小院的木门外走来一个人。三婶婶张氏见韩北卿背对着大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死丫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张氏翻着白眼想了想,一个想法映入脑海中。她一拍大腿:“老太婆定是又给死丫头买了好吃的!以前一个院子住还能蹭到一点,现在分开住了,那死丫头岂不是日日吃独食?”
一想到韩北卿总是能吃到自家孩子吃不着的糕饼,张氏就觉得挖心似的痛。推开院门,扯着嗓子喊道:“卿丫头,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韩北卿聚精会神的做事,一时没注意到有人来。身后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将水盆打翻了。
三婶婶张氏发现韩北卿没有偷吃心里有些失望,再看那盆里的东西,气就不打一处来。
指着盆里青绿色的水气的大声骂道:“好你个韩北卿,一家老小勒紧裤腰带养活你们。你可到好,又在这祸害东西了。”说完忍不住上手去揪韩北卿的耳朵,一边拧一边骂:“上回老太太护着你,糟蹋棉线的事儿不了了之。这回又让我抓个正着,败家的东西!”
韩老太正在房里午睡,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她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里小儿媳妇正拉着韩北卿骂的正欢。
“老三家的,都分家啦,你还管嫂子家里的事儿?你是当我老婆子死了吗?”
上一次也是因为韩北卿私自染了棉线,张氏大吵大闹最后韩家彻底分家。这一次,张氏再一次看见韩北卿染棉线,不知道又要借机闹腾什么。
韩北卿心里清楚,分家之后快活了几日,张氏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来。总是想找机会再重新分配,好再拿些趁手的家伙事儿。
所以韩北卿任凭张氏在这里大吼大叫,把韩老太太彻底激怒。
“娘,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不管是谁家的孩子,终归是咱们韩家的人。这孩子这样糟蹋东西,您老就不罚她?家里这么多棉线,她连个布片都织不出来。”
张氏眼尖,看见老宅那边过来两个人影。心里知道,刚才她这两嗓子,定是把长房两口子给喊来了。她此时为长房说点好听话,那两口子一定会站在她这一头的。
“与其放在这里空着,不如把这架大的织机给大嫂用。大哥大嫂日子过的艰难,大郎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家里家外都是钱,您老也不说心疼心疼他们两口子。”
轻飘飘一句话,成功的将矛盾挑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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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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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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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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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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