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宫门,接着中央街道延伸下去,两侧皆是屋舍。
这些年来,自得到楚王重视之后,东方学宫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宫中千余弟子在此修学、治学,将两侧的屋舍是挤得严严实实,足以当得上大学之名。虽不及齐国之稷下,但治学之水平,有赶超大梁的势头。
今日的主角孟轲曾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一国的强盛是表现在方方面面的,这种势头就犹如刺破泥土的幼苗,那种向上的冲击力是不可阻挡、也没有办法阻挡的,楚国自当是如此。xǐυmь.℃òm
楚国自楚王熊横即位以来,经过了一年多的蛰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楚国大权,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新政,收拢权力之举。从国事府立下以来,楚国的朝堂局面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裁撤庸人,重用大才,设立新军,彻行郡县。
虽无变法之名,但处处都彰显变法之道。
当今天下,变法已成为一国能否强盛的因素,从魏文侯到韩昭侯,从韩昭侯到秦孝公,从秦孝公到齐威王,从齐威王到楚平王,从楚平王到燕昭王,这一切都是看得到的。
熊横坐在马车中,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许多的感慨来。
这东方学宫他来了很多次,每次都能有不同的感触,看着学宫中那一张张的面孔,他由衷的理解了那句话——“少年强则中国强,”人才之争,才是大争之世的根本。
楚王的卫士都停留在学宫之外,此时此刻就只有王车一辆,剑士十名,伴随着楚王而入,除了读书声外,就只有轩辕碾压过青石板的声音。
大雪未停,地上的雪花早已消融
熊横不想破坏这里修学的氛围,他力求让自己静悄悄地来,再静悄悄地去。
至大殿前,王车停住。
身手利落的楚王一跃而下,在鲍平的陪同之下,径直进入宫殿。
臣子们早知楚王要来,大殿当中早已燃起了木炭,七个青铜火盆一字儿排开,里面的炭火正是通红,无声无息的发散出阵阵的余热,空气里到处都是熏香的味道,让大殿中的氛围更显温和。
头顶上是吊灯,圆柱上是壁灯,将里面照耀得亮堂,大殿不仅隔离了外面的寒冷,也驱散了里面的黑暗。
“大王,请落座!”
上首中央,乃是主座。
教育司令鲍平手指着说道。
熊横站在原地微微一思后摇摇头:“罢了,那孟轲不是在试探寡人,要寡人对他礼遇吗,也罢,今日寡人就给他礼遇,这大殿当中没有东道主,也没有楚王,就只有一个熊横,我就坐在这里!”
楚王手指着西向的长案说道。
主座者,当坐北朝南,其次乃是面西而坐东,而楚王所指方位,乃是面东而坐西,这举动可是将尊贵的位置,留给了孟轲。
“大王身为东道主,当坐主位是也,何况以大王之尊,何须屈居于一孟轲也?”
鲍平急忙接话道。
熊横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他笑着说道:“哈哈,若是你恩师左丘来,必然不会说这句话。”
说罢,便径直落下。
莫敖陈均立在一旁,至始至终都未多余,只是在楚王落座之后,跟在楚王一侧。
鲍平在神色微微一阵诧异后,又继续说道:“臣谨遵大王之令,请大王稍侯,臣去请孟轲前来!”
熊横微微颔首。
鲍平又招呼学宫中仆从进来,端上来酒肉之物,便急匆匆朝外而去,可就在他刚刚抬腿,还未踏步出去时,就见得宫殿的大门被推开,进来一铁剑司的剑侍奔着楚王道:“大王,孟轲携弟子六七人,在宫殿外求见!”
“哈哈,先生这是知寡人在此,主动找上门来了!”
说话之间,人已经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行去,行至门口,一把拉开宫殿的大门,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直接踩在冰冷的石板上。
“先生,寡人等先生久矣!”
熊横认得,当先这位身着儒服,体态修长,满头花白,一双眸子十分清亮的老者,正是老孟轲了。
四年多未见,孟轲却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
甚至可以说是还年轻了些许。
也是,那时候的孟轲刚刚游历归来,这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人自然就憔悴了一些,后来待在鲁国几年不动,这气色自然就不一样了。
饶是镇定如孟轲,见及楚王如此,面上还是浮现一丝惊讶。
“齐人孟轲,拜见楚王!”
孟轲乃天下名士,其志向亦是在天下,他极少以齐人而自居,而是多以儒生而自居,只有在面对他国君王时候,才会是如此。
熊横也不顾他行礼,直接上去扶住孟轲臂膀:“先生不必多礼,寡人可早就盼望着先生来了!”
对于此言,孟轲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他就只是微微一笑:“外面风寒,楚王又是赤足而去,孟轲深感楚王礼贤下士之风,未免楚王身体受恙,敢情楚王快快进去吧!”
好家伙,果然是见惯了风浪,就是淡定。
这要是其他的人看到楚王大冷天的光脚来迎接,早就感动得不行了,可这老孟轲说什么,就只是说大王的热情我知道,外面太冷进去吧,明摆着当熊横在演戏。
熊横可不顾他这些,只将孟轲手一拉:“哈哈,是太冷了,冷的寡人脚底都开始发热了,快快请进!”
说话之余,还不忘打量门客身后众人一眼。
只见他们有少年者,也有年长者,有俊美者,也有丑陋者,更有一人甚是奇特,身长八尺之余,络腮胡子,虎目威武,说是个儒生,看模样倒像是个屠夫,不过其举止彬彬有礼,气度斐然,让熊横不由得对此人多看两眼。
进到宫中,宫门关上,外面的寒风一下子隔绝在外,踩在木地板上,受伤的脚也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熊横站在大殿正中,热情的朝着进来的孟轲以及一众弟子道:“先生请落座!”
对于座次安排,孟轲倒也没有诧异,或许此时在他看来,楚王自然是落于上首主座了,孟轲在向着楚王行礼之后,方才是落座,至于一众弟子,尽皆落于孟轲之左右。
孟轲虽年事已高,但不管是坐姿还是站姿,都是十分笔挺,好似他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在严格的要求着自己,心中提着这一口气,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会轻易的放松。
待到众人尽皆落座,楚王这才施施然地坐在陈均一侧,而主位上面则是空空如也。
“得知先生来楚,寡人心中甚是欢喜,此说明我楚国治学有所成也,此天寒地冻,唯有薄酒一爵,方能表寡人对先生敬仰之情!”
楚王高举酒爵,说着祝酒之词。
孟轲端起,一饮而尽,酒水是温热的,就如同这大殿中的温度。
喝下之后,他望着楚王又是微微流露出笑意,笑意当中似蕴含着别的意味:“楚王尊,此为其一,楚王东道主,此为其二,孟轲远道而来为客,此为其三,心中实在不解,楚王为何是对向而坐?”
就等着他这么问了,熊横也是微微一笑道:“今日没有楚王,也没有名士,我所做之一切,都是为了能以学生夫子身份,与先生畅所欲言也!”
生于两千年后的熊横,对于孟轲其人以及学说虽有感触,但称不上颇深,但他在见识到战国的残酷,见识到阶级的残酷后,忽然明白在这段民不聊生的黑暗历史中,孟轲就是一把火焰,能照亮一方。
不为别的,只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放在两千年后,或许平平无奇,可放在现在,是何其伟大,何其勇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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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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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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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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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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