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哂然一笑道:“莫非楚王是觉得,纵然弄出这么大的声势,纵然是六国攻伐,也依旧不能抵我秦吗?”
放下手中酒爵,熊横起身缓步走至大殿正中。
“使者以为呢?”
又是一句反问。
“哈哈,外臣与楚王交谈多日,外臣的心思楚王岂能不知,在外臣心中别说是六国,纵然是六十国来攻,依旧不可破我函谷是也!”
冯章说得十分傲气,听得场中两位楚国将军俱是神变,尤其是一向勇猛的项阳,当即起身就要反驳,只见楚王轻轻挥手,当即令他落座。
“不错,寡人也有此看法,历年来六国攻秦国皆是大败而归,寡人并不认为此番寡人亲自为将,就能大胜秦国。”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冯章又转头望向场中两位楚国将军。
“外臣算是明白了,楚王是声东击西,六国攻秦以大军六十五进犯,此一来我秦必兴举国之兵,屯以函谷关以应对,不说是汉中南郑,甚至就连关中之地,也必然是呈空虚。”
“到了这时候,楚王便可以上庸大军,甚至于是项阳大军出上庸而进汉中,围南郑而逼武关,以此而破秦。想必这攻我秦之时,这两支大军也不会先调动吧?”
冯章一席话说得不仅是项阳、就连屈侯乐也同样是震惊。
一直以来,楚王只在戮力于六国攻秦之事,如今虽为盟主,但怎么攻,如何攻,如何用兵,俱是没有与群臣商议过,屈侯乐与项阳更是无从得知,楚王竟也有奇袭汉中之举。
更是令人疑惑的是,奇袭这种事,重在一个奇字,现在又当着秦国使者的面说出来,这又是何故。
熊横再度颔首,给了秦国使者冯章以肯定的答案。
“哈哈,我楚国上下,带甲之士何止百万,区区十五万大军不过一朝一夕间就能成之,因此这上庸襄阳两军,寡人不可动也,就等着秦军将主力都放到函谷关时,进而再逼汉中,使者以为如此之策,可能破秦耶?”
话到这里,镇定如冯章,也不由得动容。
他素知兵事,更是似这等举国大战,决策层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到胜负,似楚王来上这么一手,到时候咸阳上下必然人心惶惶,秦国这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楚王不愧是楚王,居然谋划了这么多。
不过……
冯章微微一思,继续笑望着熊横道:“外臣倒是很好奇,既然是奇诡之策,又如何言明,莫非楚王还有其他的思虑?”
熊横伸出一只手,笑指着冯章:“使者真多虑也,以秦王之明德,见及六国伐秦,我楚国上庸精锐却不动,岂能猜不透寡人的用意?”
冯章点点头:“这倒也是,那楚王所谋,当为阳?”
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楚王明着告诉他的用意。
阴、阳,乃阴阳家的说辞,在如今的战国颇为盛行。
冯章所云阳,乃是说楚王摒弃了阴谋,乃是要用阳谋了。
举起长案上的酒水,熊横一饮而尽:“哈哈,使者真知寡人心思也,不错,正是阳谋,寡人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告诉秦王,在此南郑之地,有我楚国一支大军紧盯着你,让秦王不能尽全力于函谷关,以让我六国大胜!”xǐυmь.℃òm
那日见过楼缓之后,对于他的说辞,熊横深思熟虑了许久,觉得要想从秦国割下一块肉来,还是要魏国从河西进兵,攻取河西之后关中指日可待,如此方能让秦国阵脚大乱,楚国才能有可乘之机。
否则像如今的局面,秦国完全有能力一面防于南郑,一面防于函谷关的。
这就如同下棋一样,他裹挟的是六国的国势,手中的棋子要比秦国多了许多,要发挥棋子多的优势,首先就要思考分几路进攻。等到秦国将所有的经历都用在防备南郑和函谷关时,他便在说服魏国从河东出一支奇兵,去夺取秦国的河西,最起码又能造成秦魏数十年的征战了。
面对楚王的大方承认,冯章倒是细想了一阵。
“看来楚王对于攻伐我秦,可真是用心良苦,我秦一生之敌乃是楚王也!”
早在这上庸城外时,熊横就已经表露的十分清楚,不管世事如何,秦国永远都是楚国的敌人。
“正是,这几日来寡人对使者可是将真心话都说完了。”
说罢,熊横又转头望向襄阳将军屈侯乐:“寡人虽在郢都中枢,但我楚国境内之事,尽皆逃不过寡人双目,曾听闻将军一年当中,曾六去汉中,不为其他,就是为了我楚攻秦,寻找一条合适的进军路线?”
冯章听及此,立即转过头来,望着屈侯乐。
这等信息对他这个秦国使者来说,非常重要。
而屈侯乐则望着楚王,微微一思,当即明白的楚王的用意,既然说要用阳谋,那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告知对方,自己所要用的策略。
“回大王,出上庸而过郧西,穿越五百里山路,便可直入汉中地界,此间多是平川,大军所过之处,再难有险阻,攻下南郑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而在这五百里的山路当中,因有汉水流经,此间遍布平川,纵然是窄小之处,也容得下我大军战车通过,臣曾绘制此间详细地图,自以从上庸攻秦易于函谷是也!”
历史记载,白起也是这样想的。
一路顺着汉水而下,上破丹阳,下破鄢城,现在屈侯乐思考的则是要用这策略,给反攻过去。只要能取得汉中,那秦国与巴蜀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被彻底断绝了。
“若是攻南郑,当用何策略?”
当着秦国使者的面前,楚王又继续问道。
“回大王,当用奇袭之战,南郑之城,城小而不坚,人少而军稀,又因位于秦国腹地,鲜有战事,守备稀松是也。”
“倘若以臣以一直三万精兵,顺着小路昼伏夜行,只需七八日间,就能到汉中地界,再然后再山中整备一番,连夜可攻下南郑之城,拔掉此间之后,我楚大军随后而入,二十日后可尽取汉中全境。”
“我上庸营中,俱是屯兵,士卒们不管是训练还是耕种,皆是在一起,若需调动,只需要大王虎符号令即可,臣训练此间士卒,尽是此虑也。”
屈侯乐话音刚落,就见得项阳站起来道:“臣原为将军,替大王攻下南郑。”
楚王熊横座于上首,朝着二位将军点点头,示意落座,自己则又转向冯章。
“今时今日,使者对寡人的谋略,对楚国的谋略,对我楚将军的谋略,可否清楚?”
让冯章清清楚楚的将这消息带回去,是熊横的目的,明年战事一开,将秦国决策层的视线都吸引到汉中南郑,这就是他所希望的。
冯章不见叹息,也不见悲苦,只是继续笑道:“楚王好一个阳谋,函谷不取则取汉中,外臣多谢楚王相告,明日外臣回咸阳后,必会禀明我秦王。”
熊横举着酒爵:“好!”
……
当天,楚王与秦国使者饮酒饮得大醉,直到深夜才是分别。
翌日清晨,却见这位秦国使者依旧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后拜别楚王,一路朝着西北咸阳方向而去。
谋秦之事,不管是对秦,还是对六国,楚王的布局已是妥当,如今剩下的一步就是再布局一次魏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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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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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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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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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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