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车停在城门之下,从上下来一位衣着华贵,却有些不羁气质的男子。
只见他用一根青铜簪子就将那满头的长发梳拢住,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绸缎,就那样随意的松松款款的披在身上,脚下一双长靴沾染着泥泞,下颚微微有些凌乱的胡须昭示出独特的其实。
他望着城门之上。城楼之下郢都那两个字,伸了伸懒腰:“哎呀,原来这就是郢都!”
一声感慨,也不知他是感慨郢都超出他所想的好,还是超出他所想的坏。
“先生纵横几千里路,从燕国一路马不停歇下来,终于是到这郢都了!”
原来这位就是在蓟城与黄歇分别,之后一路赶来楚国的策士楼缓。
在他身边说话的,是个年月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长着一副强壮的身板,呆呆的面容上却生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就如同木头桩子上镶嵌着的两块黑宝石。
楼缓伸手过去,在他后脑勺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怎么,你是觉得这一路将你给累着了!”
少年连忙摇头起来:“非也,非也,我不累,先生才累呢!”
楼缓笑笑,不再理会他,将视线放在了进进出出的行人身上。
此刻正是傍晚十分,是入城的人多,出城的人也多,入城的多是赶着时间的商队,而出城的多是郢都郊外的农人,他们牵牛赶羊,提着手中的农具,正往外面走。
“先生,你说能见到这楚王吗,要是见不到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少年再一次说道。
显然他的话总是这样的不受听,楼缓又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更何况没有把握的事我会做吗?”
少年赶忙摇着头:“嘿嘿,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我这不是担心嘛,现在有先生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吧!”
楼缓一边走,一边摇头道:“走,进城去。”
少年则跳上马车,紧跟在步行的楼缓之后。
……
次日,清晨。
楚王寝宫。
熊横手中捏着一张纸,陷入到沉思之中。
纸张是令尹屈原让人送来的,上面只写了一件事,有赵国名士楼缓入郢都,要求见楚王,这可是熊横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立即在脑海中搜刮起了,关乎于楼缓的所有信息。
楼缓者,赵国名士,长于纵横……曾在秦国为丞相……
对,在秦国为丞相。
其他的不提,就光这一点就值得他去见一见,可以遇见得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楚国的大敌都将会是秦国,会是秦国君臣,而曾在秦国为丞相的楼缓,对秦国的了解必然是远远超过别人,楚国有这样一位人物在,对与秦国交战大有好处。Χiυmъ.cοΜ
思索了片刻后,熊横将郎中郑怀召来,直接领着二十个剑侍在乔装打扮一番后就出了宫,奔向楼缓所在的驿馆而去。
郢都驿馆,距离王宫不远,出宫之后不需片刻抵达。
此间驿丞虽不认得大王,但必然是人的郎中郑怀,又见得郑怀对熊横是如此尊崇,很快也就猜到了熊横的身份。
驿馆二楼殿中,熊横坐定,只等着楼缓上来。
只所以要直接过来,一则是显得他这个楚王礼贤下士,二则是在宫中待得久了,实在是憋闷,索性不如借机出来走走来。
不多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外传来,等到房门推开,穿戴整齐、精心打扮的楼缓站在外面,狂放不羁早已在他身上消失,就只有一个气度翩然、已过而立不及不惑的男子。
“楼缓拜见楚王!”
见对方行礼,熊横也是急忙起身,欲拉着楼缓落座:“寡人早就闻之先生之名,听先生到我郢都来,早已是按耐不住,想要观一番风采了!”
似乎是没想到楚王竟会如此热情,楼缓微微吃惊:“尝闻外交令黄歇之云,楚王有上古圣王之风,今日得见果真是如此,看来这一趟楚国之行,我是来对了!”
上古圣王,熊横是万万不敢当。
他所认为的权力必然伴随着流血,像是儒家所云那种全靠品德的,不太可信。
“哈哈,非是寡人有圣王之风,而是先生之名令寡人如雷贯耳,先生入楚寡人岂可不来,听令尹所云,先生与我楚外交令曾一同入蓟城,一同面燕?”
对于临淄发生的事,黄歇早有书信来做了说明,而对于蓟城所发生的事,熊横是一概不知。
楼缓颔首道:“正是,一同见于燕上将军乐毅,一同见于燕王乐毅,楚王谋定天下,在合适的时机提出合适的策略,这六国谋秦之举,试问天下间哪一国能不同意,只是……”
话到这里,楼缓微微停顿:“只是经燕王提醒,我意识到楚王之策,还有疏漏!”
疏漏?
对于这点,熊横在今早看到屈原的上书时,就已经意识到了。
“不错,此事是寡人欠思虑了,还是燕王考虑周到!”
齐瑉王时,六国曾有一次攻秦之举,这次六国以匡章为大将军,直将秦国的函谷关攻破,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远在齐国的齐王竟然再起一路大军,趁机灭了宋国。
这个举动无疑影响了六国的攻秦之心,六国在指责齐王的时候,纷纷退兵,秦国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次难关,再往后就是齐国将天下诸国都得罪了,几年后燕王高举大旗,号召大家一起攻齐,然后就出现了五国伐齐的事,差点将齐国给灭掉了。
为了防止齐王用出这样的手段,熊横必须得学习燕王对待中山国的策略,将宋国也拉入同盟当中,出兵多少的不在乎,就是要这个名,让齐王地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之名。
“启禀楚王,我愿为楚王使出使宋国,以成此事!”
楼缓以纵横而成名于天下,为使者出走他国是楼缓的长处,他这一招就叫做投石问路。
若是楚王答应,说明则中意于他,而且办成此事后,也会让楚国群臣和楚王看到能力,之后再委以重任就是顺理成章了,若是楚王不中意于他,则必然会拒绝,那他也不需要多费工夫,在楚王的身上了。
熊横自然是能猜到,楼缓心中是作何打算了,既然他有此心,那就让他去做吧。这是外国名士入楚的第一个,不管是出自才华,还是出自向天下人展示的用意,楼缓都必须受到重用。
大争之世,也是人才之争。
“哈哈,只是先生初入我楚,就让先生舟车劳顿,为我使者前往宋国,寡人可是连地主之谊都未尽到呢!”
使宋之事,必不可耽搁,既然要定下来,那么这两三日内就需得出发。
楼缓听到楚王有答应之意,便立即起身行礼道:“愿为楚王效力,至于东道主之谊可日后再谈!”
熊横同样也是起身,举着手中酒爵:“如此,就有劳先生了,此事容不得缓,在城中歇息几日之后,就请先生出发。”
楼缓微微一思:“我明日便去。”
“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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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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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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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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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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