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楚王熊横正与魏王魏遫立于高台之上,望着魏国上将军公孙喜领着魏遫一步步地上来。
那宽大的身形,藏在同样宽大的白色长衫之后,暗红的袍子上,绣着各种不知名的花纹与瑞兽,腰间一根又宽又长的腰带,正中间挂着一枚青碧青碧的玉璧,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
再看韩王的面容,卧蚕眉毛,小眼眯着,白玉般的大脸盘子上,有着一张樱桃小口,对比十分强烈,那一本正经的面上,正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熊横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这高台要是修建的再高一些,将会是如何。
魏王与楚王两人,俱是未动。
就见得步履蹒跚的韩王,从台阶下面慢慢的爬上来,再之后站在两人面前稍微喘了一口气后,拱手弯腰行礼道;“韩王韩咎见过楚王,见过魏王!”m.χIùmЬ.CǒM
熊横与魏遫见此,同样也是弯腰下去,对着韩王行礼。
若是从天空中望去,就会发觉他们呈一个品字,将头互相靠近,楚魏韩三国会盟,正式开启。
“哈哈,韩王何须多礼,寡人可算是将你盼来了!”
楚王率先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一副东道主的姿态,将韩咎胳膊抓住,将其扶起来。
严格来说,今日之三国会盟,始于楚韩两国。
先是熊横听到老韩王薨,新韩王即位,之后就火速任命韩前太子为楚国昌国君,国事府右司礼。
韩君臣一见楚王的示好之意,便立即派遣使者尚靳来往郢都,面见楚王,之后楚王又让尚靳行走于魏国,这才敲定了今日的三国会盟之事。
韩王见之楚王,竟表现出了受宠若惊之状,口中连连说道:“楚王恕罪,恕罪,是寡人来迟了,濮阳之地,近于新郑而疏于郢都,此番却是让楚王先赶到了,此乃寡人之过也!”
早在会见韩王之时,熊横就从外知府得知。
韩咎此人性情乖张,行事全无章法,且多有智慧,韩许多臣子虽对其颇有怨言,但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根据历史来看,这不过是个知小节而不懂大事之徒,纵观韩咎的一生,不是再被秦国击败,就是再给秦国割地,就被欺辱成这个样子了,都还愿意与秦王在西周会盟,而不是学习魏国这般,借助合纵之力,来挟制秦国。
“恕罪,韩王何罪之有,此番会盟,韩王来的可谓是刚刚好,只是寡人来的太早罢了,何况能有今日之会盟,韩大夫尚靳功不可没了!”
说话间,楚王的目光已落在紧随韩王身侧的尚靳身上。
倒也没错,此番三国会盟,皆是尚靳一人撮合的。“哈哈哈!”
忽然间,韩王又怪笑起来,突兀的让熊横也是心中一惊。
“尚大夫,听到没有,楚王这是在夸你有纵横之才呢,我韩没有了谁都可以,但就是唯独不能没有尚大夫你呀!”
果然是性情乖张,韩王面上的讥讽之意,谁又能听不出来。
只不过旁边的尚靳的表现,颇为冷静,又或许是韩王经常这样,他都习惯了吧。
“哈哈,韩王远道而来,快快请落座,来人,击鼓,迎接韩王!”
还是这魏王魏遫,见得场中氛围逐渐不对劲起来,他急忙说道。
令下!
八位力士,八面大鼓,轰轰隆隆的声音传到了极远之远,在伴随着一阵号角嘶鸣声中,三位君王各执一角,领着身后群臣落座高台之上。
待到鼓声停歇,又有魏国宫女寺人,依次端上来美酒珍馐,摆放到三位君王与各国臣子面前,接着还有魏国的舞姬乐师,在高台正中的空地之上,演奏起来。
而在高台之外,乃是黑色的楚国大军、红色的魏国大军、以及青色的韩大军,各自列好阵形,守在下方。
“楚王魏王,寡人这一杯敬二位!”
在互相寒暄间,韩咎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酒爵。
三王又一次举杯。
“好酒,好酒,当真是好酒,多谢魏王的美意!”
先是谢过魏遫,之后韩咎又望向熊横:“寡人也要多谢楚王,昔年我韩太子虮虱流落楚国,一直都是寄人篱下,寡人这个做弟弟的于心不忍,如今听到兄虮虱贵为楚国封君,深得楚王重用,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怪笑传来。
熊横总算是摸出点规律了,这厮每次话里有话时,就是这样的表现。
“嘿嘿,寡人有心变法强楚,而韩公子虮虱者,颇有治国之才,正好为寡人所生,反正……”
话到这里,熊横像是故意要吊着韩咎一般,抿了一口酒水后,才是笑望着韩咎说道:“反正他以后都是我楚臣了,寡人此生都不会让他离开我楚国的!”
这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韩咎面上的肥肉挤出一道深深的皱纹:“多谢楚王,楚王真深明大义也,尚大夫,你曾说于寡人,楚王素有抗秦之心对吗?”
转过身去,面上堆着笑容,又对这尚靳说了一句。
这厮……
还真是对大臣用之如珍珠,弃之如敝履,方才是嘲讽,现在要用了立即就变了个样。
估计尚靳心底也是恶心的很,但念在国事为重的份上,纵然是捏着鼻子也得站出来。
“前年,秦楚武关会盟,秦王无故扣押楚王槐,以要楚王上庸五百里地,楚国不允,便以兵来攻之,此来秦不义于楚。”
“今楚王雄才大略,以倾尽国力也要拼秦之决心,发兵二十五万于上庸攻楚,最终将秦将司马错挫败。”
“到了如今,楚王历经两年休养于民,整顿国事,强其楚军,早有与秦一战之力,更何况以楚王之胸怀,岂能不向秦国发兵?”
尚靳说话,就是严谨。
纵然是已经确认过的那个,他也是要再确定一遍,再提一遍。
话到这里,他看过四下里众人后,又继续说起来:“然楚国虽强大,但只凭一国而攻秦,纵然是胜,也逃不了两败俱伤也。以楚王的纵横之术,又岂能不行合纵而攻秦之举,合纵者,当有我韩魏是也!”
尚靳的话到这里就停止,因为剩下的他要让楚王自己去说了。
“哈哈,不错,寡人正是有此,我等三国今日合纵会盟,其后再以齐、赵、燕之国,共同攻秦是也,不知韩王意下如何?”
熊横也是随了他意,在尚靳抛砖引玉之下,直接问向了韩王。
韩咎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
然后就见到他,猛然间大笑起来:“哈哈,好啊,好啊,秦人东出之心,天下尽知,先父王虽与秦盟,不受秦攻击,可寡人以为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必不能长久,今有楚王之策,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啊,哈哈,好!”
一番话落,韩咎又一次大笑起来。
“对了,若是行六国会盟,那谁又为合纵长,为盟主,统筹六国攻秦之事呢?”
韩咎眼珠子转了几圈了,再度问了起来。
那边魏遫刚要所动,就见得他又大笑了起来:“对了,对了,哈,能为六国盟主者,非楚王莫属,非楚王莫属啊!”
魏遫欲言又止,无奈将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他方才也是想说楚王的,毕竟这就是个顺水推舟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魏王不愿意做,那就只能是楚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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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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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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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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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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