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但熊横知道,背地里必然是轩然大波,这无疑是代表着楚王决心要彻行郡县制的决心。
自立下国事府到今日,已过一年的时间,楚王是该到亮出自己剑的时候了。
几日后,就有黔中郡守钟离,从长沙城派遣郡丞入郢都拜见楚王,此举只在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对楚王的忠心,是整个楚国独一无二的。
据熊横猜测,这钟离原先是依托于景氏的,其后又倒向了昭雎,自从楚王当政,去过一次长沙城后,又当机立断只忠心于楚王。
对于此人的种种作为,熊横倒是觉得非是“三姓家奴”,而是觉得此人独具慧眼,明得大势,熊横掌权之前,钟离如何选不做定论,他只管掌权之后。
短短一月之内,一个黔中郡守,一个江东郡守,这两个暗地里都与昭雎有染的臣子,俱是变成了楚王的人,也不知昭雎暗地里会如何想。
只可惜,这昭雎是个极度聪明且能忍之人,对此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如同一切都与他没关系一般。
熊横倒是有些忍不住,想召见昭雎过来探探底,可一想到没有合适的理由,会表现的太过刻意,反而会让昭雎明白过来,楚王这是在对付他。
想想最终还是算了。
寝宫是君王居所,也是其办公场所,外人多有出入,自从青雉生下太子后,就被熊横安排到太后刘懿从前所居住的宫中去了,而刘懿生为太后,则移驾于鸾凤宫中。
楚人以玄鸟为图腾,崇尚能翱翔于青云之上的飞鸟,鸾凤宫位于后宫正中,乃是后宫之主所居。
去了一趟青雉宫中,带了一个上午的孩子,体验了一下爸爸的烦恼后,熊横回到寝宫之中,令人将宫中剑士陈均召来。
铁剑司酝酿有好几天了,该到执行的时刻了。
世人所知,楚王善于剑,养了一大批剑侍,以铁剑为名,也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天气炎热。
正午十分,楚王寝宫宫门大开。
听得一阵脚步声后,一位体态修长、丰神韵骨的俊朗男子,腰间斜挂一柄剑,正立在外面。
此人便是陈均。
“让他进来吧!”
还不得到寺人通报,就听得上首楚王低声说道。
声音不大,却能在空荡荡的寝宫中回想,其一举一动,似乎蕴含着莫大的威严。
陈均脱下鞋子,想了想后,又将腰间长剑解下,递给了身侧的寺人,抬步跨过门槛,徐徐走了进去。
“臣陈均,拜见大王!”
立于大殿正中,他拱手低头行礼而道。
熊横斜躺王榻,抬头望去,只见其人身长八尺有余,蜂腰虎背,在一件紧身皮甲的衬托之下,上半身犹如一个倒三角,下体长衫虽遮盖双腿,但依旧能感受到,体态之修长。
“无需多礼!”
楚王话落,这时陈均才抬起头来。
再看这一张脸,双目灿若星辰,眉眼颇具英武之气,瘦长面颊,但却因下巴那近乎完美的弧度,不仅一点都不阴柔,而且还显得孔武有力。
好,真是一幅好皮囊。
这可比中年人的屈原能打多了。
“是,大王。”
陈均挺直身板,望着王时,一脸镇定,更是不见丝毫的慌乱。
“来人,请赐座,寡人要与陈均对饮!”
令下,寺人将长案搬到楚王下首,正好呈与王对饮之姿态,接着那三座厚重的宫殿大门同时关上,大殿中就只剩下王与陈均二人。
陈均至始至终,都未曾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就连他坐下的姿态,都如一株苍松般坚定。
“你可知寡人今日召见你来,所谓何事?”
陈均挺直身板,拱手而道:“启禀大王,臣不知。”
面对他的回答,熊横倒也是相信的,毕竟郑怀何人,他也是清楚的,只要是楚王没让他说出去的事,这郢都城中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熊横举起酒爵,示意陈均道;“那你猜一猜呢?”
没想到陈均举起酒爵后直接摇头:“大王之思常人难料,大王所为五帝不曾有,三皇不曾有,夏商周不曾有,魏文秦孝亦不曾有,臣无从猜起。”
“好嘛,你倒是说得直接。”
这一番话惹得熊横大笑起来:“寡人听闻你所学乃是法与纵横,而且颇为精通,又如何只做得一介剑侍呢!”琇書網
剑侍者,卖的是体力。
既然所学精通,自然是不会甘愿只做一个剑侍了。
“臣回大王,臣之所学,不同于世人,世人也不懂臣,臣因此恶于同窗、好友以及师长,无人举荐于臣。”
这年头,但凡能将一门手艺学得很精通的,都必有其师承同窗,而且他们之间是互相抱团的,要不互相残害,要不就是互相举荐。
就比如孙膑与庞涓,都是同出鬼谷子,韩非子与李斯,可都是荀子的门生,就连荀子的师承,也都是有来历的,最早可以追溯到子夏,而子夏又是孔子的弟子。
一个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也不可能有太高深学问的。这个陈均倒是好,他竟然将好友同窗都给得罪了,竟无人帮扶于他。
“寡人听闻你是宋人,不知你在何处求学?”
“回大王,臣出宋国陈氏,自幼随父居在安邑,不管是纵横之术,亦或是法家之道,都是在安邑所学,其后又多走于大梁新郑之间。前年之时,臣听得楚国东方学宫,有屈原教授法家之道,便是慕名前来。”
“其后又因臣之剑术高超,受到当时任大王涓人的郑怀赏识,召为大王之剑侍,陪伴大王练剑,大王临荆山行宫之时,臣也为大王血战。”
这么听下来,陈均早已不是一位新人,而是为楚王立下战功的战将。
“难怪,寡人一直都觉得你面熟,可就是一直没想起来!”
熊横周遭的剑侍上百,心思也从来没有用到这上面过,所以对于陈均印象真就不深。
“大王志向远在千里之外,自然是顾不上这十步之内了。”
陈均不卑不吭的答道。
要不是他语气一如既往的镇定,熊横还真有点怀疑,这家伙是在讽刺自己了。
“哈哈,你越是这么说,寡人则越是好奇起来,以你之聪慧,纵然是无人举荐,也不至于沦落到陪寡人练剑的地步,寡人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只见陈均是对答如流,面对楚王的所有提问,甚至连太多的思付都不需要,直接就能说起来。
“臣洞悉人性,知大王乃雄主,名涓人乃有德之臣,雄主开疆拓土,必得用贤才,涓人为有德之臣,必定为雄主举荐贤才,而臣时常与涓人练剑交谈,展示其才华,便是为得此思!”
好家伙,寡人研习纵横之术的,必须都得通晓人性,否则又如何能趋之于利弊,善于利用人性呢。
熊横一听,对陈均兴趣更浓了。
“嘿嘿,那你又如何能知道,郑怀必然会举荐你呢,寡人必然会用你呢,不然就是徒劳无功而已!”
陈均闻之,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天下之事,一曰谋,二曰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臣尽力谋之,如若不成,且看天意。再者如大王之心,腹有良策,心性如山,外人不可更也,臣与其自荐,倒不如等大王来寻。”
话到这里,陈均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现在看来,臣是对的。”
不错,陈均所云正是如此。
熊横是个意志坚定,且难以更改的人,其每一步用人都有计划,等候的确是个最好的法子。
“哈哈,你啊你!”
说话间,君臣二人再饮酒一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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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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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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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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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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