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近来臣观之,我楚右令尹昭雎大有成为洪水之势,不可阻挡是也,右令尹利用其权势,为氏族子弟谋官谋福,如今那些反对大王的臣子,尽皆于他之麾下,我楚国之大,乃有六郡三地,倒是有四位将军,为之右令尹之谋。”
“大王虽是见得我司徒府下户籍司、国赋司、国税司尽是大兴于各县各地,可大王却不知晓,私下里各郡各县百姓,他们何以如此遵守王令,起因司徒府下,有名而无实是也,如此之变法,臣唯恐国之未兴,我楚就又出一景鲤也!”www.xiumb.com
屈原的说辞,也并未任何夸张的成分。
楚国六郡三地,并非是各个户籍长就如熊横见到的一样,也并非是各个郡守都如钟离一般,不仅能推行户籍令,更是能推行国赋司与国税司,倘若昭雎与他们联合一道,派遣下去的官吏有名而无实,一样是没有效果的。
这一趟熊横走过新城郡,宛郡之地,早就深知这一点。
“更何况臣近来又知晓了一事……”
屈原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坐于上首的熊横却是依旧淡定,面带笑意:“无妨,令尹只管道来?”
“昭氏一族封地乃在新城以东,淮北之地,今年六月族中行祭祀之礼,有新城郡守、宛郡郡守、江东郡丞前往,其典礼盛大,俨然一副封君之相,若非是有东方商会商队途径见之,臣亦是不可知。”
祭祀,乃是大事。
大到天子君王,下到氏族家族,每到特定的世界,都要行祭祀之礼,其身份地位不同,规格也不同。
楚国最盛大的祭祀,莫过于王礼,其后乃是屈、景、昭三氏,此三氏者尽皆出自熊氏,乃是王族,因其各成一支,方有各为祭祀。
每年六月,昭氏一族都会在其封地,举行祭祀大典,屈原曾为楚国三闾大夫,所谓三闾便是屈、景、昭,因此他对其更为清楚,也是知晓三个郡守亲自参加,这意味着什么。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若非重要的宾客,岂能去观礼仪。
楚王依旧面色不变,始终带着笑意,片刻后才说了一句:“好失望啊!”
“寡人对于昭雎,已经给过不少机会了,看来他是不可能卸下身上的重担了!”
听到楚王的肯定答复,屈原又继续问道:“不知大王当如何应对?”
熊横摇摇头。
屈原自以为是大王还未有策略,便继续说道:“大王,右令尹之人,虽可用,但须得加以节制,否则……”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见得楚王摇头起来。
“寡人可不是说没有办法,寡人是说不管,任其自然!”
这屈原就纳闷了,若是不管岂不是要酿成大祸患,除非……
大王是想像当时对付景鲤南太后一般,按兵不动,等到动时,势若万钧,谁也不可阻挡。
“令尹可知,当年秦国太子的错,商鞅却非要怪罪于太子太傅,既然是罪,那如何仅仅只是劓刑,让其依旧有崛起之力呢?”
不等屈原问话,熊横又继续说道。
“臣不知。”
“哈哈,太子太傅者,共有四位,皆是秦国贵族,罪于他们便是束之高阁,不能令其影响变法之策,至于只处以劓刑,却并未夺取权势,贬为庶民甚至流放于蛮荒,皆是朝中还需要他们,来疏远那些反抗的臣子了,至于后来,孝公既薨,商鞅车裂,他们便全部跳了出来,最后被惠文王尽皆清扫,是一个都不留,从此之后秦国再无人敢言,商君之法不好。”
“昭雎对寡人而言,不正是如此,寡人就这样看着他,望着他,寡人行司徒府三司,他就趁机拉拢氏族,执掌权势,可纵然如此,寡人之国事府,令不是已经可达诸县诸郡,无非就是将来换个司徒的事,可寡人的国事府是不会更改的,放心吧,翻不起大浪的。”
熊横说得风轻云淡,表现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变法总是要流血的,总有一天新的终究会成为旧的,是旧的那就得改变,不改变就必须得淘汰。
既然要淘汰,那索性就一次性来。
对于楚王,屈原心中一直都有四个字,那就是高深莫测。
初见楚王时,不过是握在南太后掌中的傀儡,再见时方知是三年不飞的楚庄王,亲政之后力行变法,又知面前的楚王,绝非楚庄王那般简单。
因此他对楚王,是无比拥护的。
楚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臣遵令。”
屈原其身,行之一礼。
“对于刚才所云司败司吏两府,寡人心中亦是有计议,令尹不必操心,眼下令尹要做的,一是执掌国事,国不可有失;二是学习秦法、按照招募变法人才,为推动我楚国变法所备;三是监察各府,以不违背国策,国中有屈原在,寡人安心!”
“是,大王。”
说罢后,日已西山。
熊横又拉着屈原寒暄了两句后,方才是令人离开。
今日一上午,熊横就在寝宫中会见臣子,处置国事,忙碌了整整一日,可想而知,若无国事府与大将军府分担军国大事,凡事亲力亲为的皇帝,该会有多累。
“大王总算是能抽出空来,听我说话了。”
宫殿外,青雉正端着一托盘饭食过来,熊横顿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楚王要立青雉为妃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郢都,如今就只等的三月过后,与齐姬的大婚一起办了,这样不仅能少花点钱,还能少费点事。
毕竟别人结婚一次,只能娶一个老婆,而你结婚一次,直接能娶两个。
望着青雉,熊横一脸坏笑道:“怎得,这么一会儿没见寡人,就如此思念,可是这天还没有黑呢?”
差点被熊横训练成老司机的青雉,岂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只见她啐了一口道:“谁想你,我是有事要跟大王说,那位齐国王女从上午就求着要见大王一面,不知大王见不见?”
齐姬田芷,早在徐州时就见过其人了,如今无非就是因受礼法约束,未至三月,楚王与齐姬最好少见、甚至少见,以保证楚王没有绿帽子。
“算了,见一下吧,不见也不礼貌,寡人就只见一下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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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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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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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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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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