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田地将缰绳绑战车之上,双手高举弓弩,呈满月之状。
嗖!
但见得箭矢飞出,前方奔走的一头野猪立时跌倒,其后起身又往前奔走十几丈后,终究是力气衰竭,跌倒在地。
真是好射术,只一下就旗开得胜。
这边郑怀驾驶着战车,已是冲入野猪群中,只见楚王立于车上,不见拉弓,只是将手中长剑高举,如此之举动,莫非楚王是要用剑将野猪刺死不成?
忽然间,楚王大喝。
将手中长剑投掷出去,其力道之大,精度之准,直接将一只正在奔跑的野猪洞穿,声嘶力竭之后,倒在地上。
等到战车过去,楚王将身子一低,长剑复回手中。
“寡人在临淄之时,曾闻楚王狩猎,杀得一熊,初时还有所怀疑,今日这一见,倒是信以为真了!”
田地驾着战车过来,而被他所射杀的猎物,自然有齐国的骑士们装到战车上。
熊横颇为神秘地一笑:“齐王是不知,非是寡人善剑,而是不通射术尔,每逢狩猎,就只得用此术方能奏效。”
两国君主驾驶者战车,继续在原野上游动,其余诸臣也开始了狩猎。
“那楚王能在荆山行宫之变中,做好那黄雀,也是因为此术吗?”
“哈哈,齐王有所不知,我楚国臣子个个都是拥兵自重,寡人若是无此术,岂能诛杀乱臣。寡人以为齐王有些话说得十分贴切,君王若不能握于朝纲,便是国之丑闻,我楚国的丑闻,就只能以血来洗!”
说话间,熊横将剑一挥,几滴鲜血,撒到了芳草之上。
田地迎着光,正好一缕金色落在他眸子中,显得十分神圣:“那楚王以为,我齐国有此丑闻否?”
似乎是野猪心头的热血,让田地多了几分冲动,终究是问出了此言。
熊横皱着眉头,略作思忖后说道:“齐王之慧,远胜于寡人,连寡人都知道的事,齐王岂能不知道。齐威王薨时,正值攻伐我楚之垂沙之战,后齐王即位,垂沙便传来匡章力斩我楚将军唐昧的消息,如此大吉岂不就是随齐王而来,可偏偏齐人是如何说得?”
“他们说幸得孟尝在朝中坚持,才不至于匡章撤兵,才能让齐国拥有此次大捷,何以至此,全因齐人心中只记得那个拥有三千门客的孟尝君,却唯独没有想起齐王也。如此之局面,与寡人去年对秦之战时,是何其相似啊!”
丑闻二字熊横可不敢用,他能说的就唯有事实,至于是不是丑闻,那就由齐王自己去判断。琇書網
“那去年的楚王比之如今的寡人该如何?”
田地继续问道。
“自然要强过寡人百倍,寡人须得用剑,齐王又何须用剑!”
或许是这是田地所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他大笑起来。
“这倒说得也是,寡人听闻,楚王与孟尝君颇有交情?”
熊横直接点头道:“寡人为太子时,曾受齐相护送回郢都,又被赠与美姬,此等恩情,盖莫能忘。”
田地继续笑着道:“如此说来,今日寡人所云,孟尝君必会知晓?”
这次熊横倒是摇着头:“国事是国事,私教是私教,齐王乃寡人之义兄,齐国之主也当是齐王。”
田地大笑起来:“哈哈,寡人看那黑豚,实在是肥美,这就去猎了,请楚王下酒!”
说吧,又独自驾着马车奔走起来。
远远的,在齐王的侧面,有位齐国将军骑着马,率领着二十几个骑士,朝着齐王奔走过去。
从狩猎一开始,他们就远远地跟着,护王周全。
熊横听屈甲讲过,这位将军便是田甲,曾为孟尝君门口,后受举荐为齐王之卫。
这天下的事,又是何其相似。
孟尝君欲以门客田甲安插在王身侧,为他所谋,可万万没想到,却也是因田甲所伤!
天晚时分,齐王于泷水行宫当中,再开宴席。
来自临淄王宫中的庖厨们用今日所猎来的野味,做出了许许多多的珍馐,各种酱料多到长案上都摆放不下,不由得让熊横感慨到,齐王的伙食要远在他之上。
他堂堂一个楚王,有时候就只用一盆鹿肉给打发了,这也太寒酸了。
两国国君狩猎整整三日后,有齐国王女田芷从临淄而来,面见了楚王。
会盟也会了,媳妇也娶了,该到回去之时。
齐王又将楚王送出徐州三十里外,至始至终,再也没有提及齐国君臣之事。
离开了徐州后,楚王一路东进,绕过了宋国后,来到了宛郡、新郡两地,见过了两地郡守,也见过了户籍司派往这两处的户籍长,之后在南下,抵达云梦之地,再转而向西,便可再入郢都。
在这里,楚王听到了国事府司徒府下再立国赋司、国税司的消息,以掌管楚国徭役税赋。原来是自楚王见过钟离后,就有钟离上书,聪明如昭雎,岂能猜不透这是楚王之意,便乘势而为,立下了国赋司、国税司。
不管昭雎以前如何,这件事倒是令人满意。
已入八月,现在开两司,到年底之时,便可驻于楚国诸郡县,替楚王收取税赋,增加了税赋,国府有了钱,那就可以练更多的新军,开始考虑司吏之事,待到司吏定下,还需得行削藩之时。
楚国虽大,可又能有几县,如安国君这样一位封君,其食邑就有十县,更就不提那些远在他之上的氏族了。
国不可无封君,但亦不可多封君。
这一日,郢都城郊。
楚王的车驾,行走于大道之上,两千卫士护卫前后。
车厢中,熊横正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态躺着,衣衫散开,看得出来他很热。
在他的对面,是跪坐着的青雉,看她穿戴整齐,熊横应该是老实了一阵。
取下旁边盛酒的器皿,青雉为楚王倒了一杯后递过来:“大王如今有了王妃,怎得不去看看,却一直教她独自呆在车中!”
也不知她是嫉妒,还是真心实意,反正就这样说了。
“三月不相见,待到三月之后,方才能成婚,此乃我大楚礼法,更何况……”
熊横所云礼法,就是为了防止给楚王们戴帽子。
“更何况什么?”
“唉,未成年啊,寡人想再养一养!”
青雉明白,这是楚王独有的癖好,非得等到年岁十八之后。
马车之外,一阵马蹄声来,片刻间就听得郑怀在外说道:“大王,前方令尹屈原率群臣相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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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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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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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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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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