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毕,清晨醒来,楚王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将一双手伸出,在前面的青铜火盆上烤着手。
一旁的青雉见他冷,又端来了一盆木炭,往里面添加了些许。
没一会儿,火盆里就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如鲜血般绚烂的颜色,印照在楚王的面上,他感受到了丝丝的热气。
“一个之间,天气变化竟也如此之快,寡人可是记得昨日睡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唉,要是有天气预报就好了,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等到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些,熊横抱怨道。
这种木炭,乃是采用上好的松木,将其烧成黑炭后,再研磨成粉末,之后再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入黄土,重新和水塑形,成为一块块大小相同的长方形,一经燃烧,则会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透出。
“大王总是说这些谁也都听不懂的话,这天气预报又是什么?”
有寺人进来,将饭食放下,青雉过去端过来后说道。
熊横一看,是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陪着粟饼,还有几道菜肴,寡淡却鲜美。
“青雉,你能不能想象,这世间有一种学问,可以预知七日之内天气变化,能辨别东南之风,还能告诉你明日该穿什么衣服?”
熊横吸了一口羊肉汤后,煞有介事的说道。
哪知这话停在青雉耳中,就只是嗤之以鼻。
“大王莫非不知,百家有阴阳术士,有星象一门也?”
这……
措不及防,熊横差点被噎住。
“你说的这和寡人所云,能一样吗,寡人所说是科学,你这是封建迷信。”
青雉双手插着腰,显然不服:“那好,就请大王好好说说,什么是封建迷信,什么又是科学呢?”
这……
熊横这次不是被噎住,而是被烫了一下。
“你听好了,科学者乃是有据可依,比如学者根据历年的天象、蚂蚁青蛙的举动、气候的湿度来判断天气之变化,而封建迷信……”
不等到熊横说完,青雉就说道:“宫中有太仆,执掌天象礼法,能知春秋,能知农耕,甚至还可知晴雨,大王岂不是在说,太仆掌握了科学!”
太仆?
科学?
熊横再度愣住,他只怕是和青雉说不明白了。
“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等到寡人执掌王权,推行变法,兴盛教育之时,你这个封建迷信必然会知道,什么是科学!”
熊横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大王的科学是什么。”
望着青雉雄赳赳的模样,转眼间熊横就萎靡下来。
两千年前,教授科学,跨度这么大,可能吗?
没有平权主义,恐怕是推动不了科学发展的,就只能为其种下一枚种子,让它自然开花结果。
“嘿!你很快就知道了。”
与青雉拌嘴之间,熊横就将早饭吃完。
之后就是穿衣、洗脸、梳头,等到这一套完,坐下没多久,勤快的老景鲤就在外面等候了。
宫门推开,身着一身大氅,通红着面的他,步伐稳健的走至熊横面前:“老臣拜见大王!”
他景鲤的身子骨也是够好的。
“来人,请赐座。”
楚王令,景鲤坐于对面。
“臣谢大王。”
“今朝天气突变,寒冬已至,令尹对寡人而言,十分地重要,还是要多穿几件衣服。”
熊横一脸关切的说道。
“老臣谢过大王,请大王放心,臣虽年迈,却称不上老,如今依旧能食饭一升,每顿狗羊之肉,可啖一斤。”
一斤。
熊横望着微胖的景鲤,总觉得他是在吹牛,他这正当壮年的少年,一顿吃一斤还差不多。
这个年代,判断一个老年人身体好不好的标准,就是饭量如何,真要是到了饭都吃不下去的地步,那真就离去世不远了。
“哈哈,令尹当真不老。”
“大王,老臣有一事禀告,昨日秦国丞相魏冉已离郢都,返回咸阳,是臣亲自去送的,与之同去的有使者冯章与向寿二人。”
这些话不需要景鲤说,深居宫中的楚王也自然会知晓。
“此事令尹做的不错,我楚堂堂礼仪之邦,就应当如此,那秦国丞相离开之时,也曾拜谒寡人。”
魏冉就只在郢都逗留了五日。
其中一日与楚国众臣以及南太后,在鸾凤宫中议事,一日在景鲤府中拜访,其余三日,则俱是在楚王宫中,陪伴楚王饮酒。
秦国名将白起能征战天下,与背后魏冉的配合,离不开关系,这说明两人俱是胸怀大志之人,他三番入宫,为的就是试探一下这位楚王,到底是何样的人物。
无疑,在他离开时,魏冉将主少国疑,妇人当政八个字,牢牢的印在心中,而且此妇人者,远不及秦太后也。xiumb.com
楚王又赐了景鲤同样一碗,在吃过后景鲤才是说道:“大王,老臣该授课了。”
授课,乃入偏殿。
那里寺人不入,奴婢不来,纵然是说了什么话,也没有人能知晓。
现在楚秦为盟,上庸也即将要退兵,以景鲤谨慎的性子,必然是要为楚王再谋划一番,如何亲政。
“也好。”
两人进到偏殿坐下,景鲤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才是说起。
“大王,前日有上庸传来战报,秦军就已有退兵之迹象,司马错大营距离我军已在百里之外,而我楚军聚集上庸三十万,已无再战之必要,这几日恐怕也就得要班师了。”
话到这里,景鲤闭嘴。
楚王一下子站起来:“令尹是说,寡人可召南晖回来了?”
或许是见到楚王有此举动,景鲤呵呵地笑了起来:“大王,正是,南晖将军要回来了,其人乃太后之弟,一向都得太后之欢喜,此番对秦虽未大胜,但至少未曾落败,于我楚而言,可算得立下大功,太后必然思虑令其回来,接受封赏。”
“南晖虽会率军而来,可军不得入城,皆是他必须是孤身而入,等他到了城中,老臣便令将军景盛接管城外大军,将太后南井南晖之流困在大殿当中,宣读大王诏书,逼迫其不再监国,让大王亲政。”
老景鲤说得倒是很简单,但不用想熊横都知道,到时候必然是宫里宫外,都是景氏一族的家臣带领着私军,将但凡遇到的南氏一族,甚至依附于南氏一族的人,杀得个干干净净。
说实在的,这样的戏码不仅是在楚国,就是其余诸国都上演了好多回,著名的赵氏孤儿,可不就是赵氏被这样灭族后,所留下的余孽。
“就只是……”
话锋一转,老景鲤开始面露难色。
“不知令尹要说些什么?”
“大王,老臣虽有家臣门客,可要混入这宫中也是千难万难,最主要者郢都城中有郎中南井卫士两千,郢都将军麾下亦有一万屯兵,驻守城防,这些都是太后之臣,非是忠于大王,更有甚者,还有其司宫安国君,也亦是忠于太后,司宫执掌王宫,一举一动又岂能逃过司宫之眼,老臣以为若要在宫中行此事,只怕是千难万难!”
关于这一点,熊横早就想到了。
景鲤必然不会将这计划安排在宫中,而这宫中怎么看都是太后的主场,此举无异于是徇私。
楚王沉吟片刻问道:“那令尹以为,该当如何?”
显然,景鲤是早有计划。
“大王,老臣有一计,从雍州顺着汉水而下,乃入我鄢城,此为我楚国旧地,大王可昭示出为南晖将军庆功之意,率领太后等一干臣子,至鄢城旧都等候将军前来,再行此计。”
鄢城!
一说是这里,熊横都能想到,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了。
镇守此处者,乃鄢城将军景华,真要是去了,南氏一族必然无一能活,纵然是他这个楚王,也会被景鲤所控制,再将昭雎屈原这些人除掉,老狐狸可真就是楚国的无冕之王了,甚至于一个弄不好,还会造成楚国的分裂的。
熊横总不至于谋划了许久,最后让他占去了便宜了。
“不可,万万不可!”
此话一出,就被楚王十分果断的拒绝。
老景鲤面上没有诧异,就唯有疑惑:“大王可有何顾虑?”
“寡人虽年少不知国事,但母后以及南井、成謇之人,岂能不知,真若是日出此议,以他们的机敏,岂能不觉察出什么,再者说了,自汉水顺流而下虽可至鄢城,但寡人若是去鄢城等候,无异于舍近求远,更会加剧母后的怀疑!”
说到此处,楚王略显愤怒。
“令尹啊令尹,寡人可是将君王之位,以及楚国之社稷,全部都寄希望于你一人身上,而你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计策,岂不是在将寡人往火坑里推,难道就没有更加稳妥的办法了吗?”
面对楚王的质问,老景鲤却是一点都不慌,显然他还是另有一策。
“启禀大王,老臣还有一地,那便是荆山行宫。”
荆山行宫,位于郢都东北丘陵当中,此处距离上庸最近,而且也远离郢都,更何况这山地丘陵,也容易藏下一支军马。
显然这里才是景鲤的所考虑的地方。
“此处远离郢都,倒是还可行,就是该如何说动,母后去往这里呢?”
喜迎王师,乃是君王之事,说动后宫太后同行,可就有些难了。
“启禀大王,区区一妇人,老臣自有计议,只是就需得大王配合?”
老景鲤心中,已然是有周全的谋划,明知鄢城之地不行,却还是依旧将其说出来,也不知道是何目的。
“要寡人如何配合?”
楚王问道。
“老臣听闻秦国丞相所来之时,赠予大王十双上好得玉璧,大王曾说要将其当中两对赏赐将军,两献于太后与刘妃?”
熊横可记得很清楚,当时说这话时,身边唯有南井、屈甲、魏冉三人,屈甲南井之人,是万万不可能与景鲤谋,因而告诉景鲤者,必魏冉也。
再联想下去,熊横都有些认为,魏冉献上玉璧给楚王,也是令尹的主意,这是属于两位权臣的谋划,让亲秦的景鲤彻底的执掌楚国朝政,无疑对秦国有利。
“不错,寡人正有此意。”
没有纠结其他,熊横直接应承道。
“大王可在今日,就将此玉璧献给太后,并且表露出喜悦之情,要亲自出迎三十里,当着楚国众位臣子的面,将另外两对赏赐于将军南晖,太后闻之,心中必然是喜悦,此为其一。”
“其二,大王可说与太后,今日一战,一洗我楚国垂沙之耻,一雪十万将士之恨,我楚国之弱,乃是弱在军威不足,当年四国联军主将来齐大将军,而我楚则无大将军也,不若让太后封南晖为大将军,专注于军威。”
“其三,太后听闻,心中必然更显喜悦,大王再也什么都不要做,告退即可。”
听景鲤说完,楚王很是认真的,在口中将这两段话又复述了两遍,确保自己记得清楚,记得一字不差。
“这……这就完了吗?”
景鲤拱手而笑,眸子里隐藏着一股阴沉,那是一种在战争来临前的沉默。
“大王,有这些就足够了,剩下自然由老臣来处置。”
楚王挠挠头,还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令尹确定?”
景鲤何计策,熊横心中已然知晓。
让他去说这样一番话,为的就是给南太后灌迷魂汤,心心念念着南晖大胜以及大将军之时,将这种子种下。
之后再由景鲤,或者是哪位臣子站出来,向南太后请奏,携大王去往行宫喜迎王师,景鲤都说了,南太后区区一妇人尔,她必然是欣然前往。
这一去肯定就回不来了。
“大王,此事不仅关系到我楚社稷,更是关系到大王是否能亲政,老臣岂能容得半点马虎,大王请放心,老臣纵然身死,也要保大王周全。”
荆山行宫,还有一个好处,乃属郢都之野,属郊尹掌管,而郊尹正是景鲤长子景塬,看来他在几月前以景塬为郊尹时,就已经有此思虑了。
“可……可……”
楚王一副又惊又喜又害怕的样子,一看就知没有君王风度,做不成大事。
“大王,还有何顾虑?”
“可寡人曾记得令尹说过,要废除太后监国之权,须得有寡人国书,寡人王玺,可这王玺如今在司宫手中,如何得知?”
景鲤全然不提这事,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南太后回来,可楚王必须得提。
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他是一点破绽都不能留。
听到楚王还有顾虑,景鲤只是一笑:“大王出行,司宫必定携带王玺,到时候老臣自有办法取来。”
楚王听后,坐于长案之后,终于是捏着拳头下定决心:“他日寡人亲政,必为令尹封君,此等大功,名垂青史也!”
景鲤闻之,神色肃穆,拱手而拜道:“臣谢过王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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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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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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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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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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