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竞点了最后一根烟,打了两次火才打着。
在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姜丞岸三秒钟之前发来的消息,瞳孔骤然一缩。
里面是这男人详细的资料,本名任强,身体里流着好几个国家黑势力的血液,祖祖辈辈都坏到骨子里。
堆积了几辈子的坏,成就了今天强大嚣张的任强。
他将手机收起来,缓步进入化工厂。
任强已经在楼上下来,周围站着许多黑衣人,不用看也知道那群人身上有家伙。
他冲周北竞露出一个笑容,迎过来之后还朝他伸出手,“幸会。”
“废话少说。”周北竞扫视一圈,没看到跑跑和张欣兰,目光落回任强身上,“谈条件之前,我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任强看起来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条件要跟你谈?”
“没条件不用费尽心思把她们抓过来。”周北竞深邃的眼眸跟他对视。
眼前的男人脸上有几道纵横交错的刀疤,喉咙处有一个明显的伤口。ωωω.χΙυΜЬ.Cǒm
有几分渗人,哪怕他一直在笑,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戾气。
这么多年,周北竞是第一个敢跟他对视的人,他愈发感到兴奋,“你们说,我把他收了怎么样?”
他问的是那群兄弟。
“先生定夺便是。”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回答道。
任强只是说说而已,他拍了拍周北竞的肩膀,“你孤身一个人到这儿来,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吗?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你的妻子怎么过?她还能活下去吗?”
周北竞抬手把任强的手挥开,“你想要我的命,有的是办法,不用兜圈子把我骗过来,所以开门见山的谈条件。”
“可以啊。”任强倒是爽快,在口袋里拿出一小支药,透明的液体,像清水一般。
拿在他手里,却令人莫名的抗拒。
“这是我最新研发的一种药剂,还不确定成不成功,你帮我试试怎么样?放心,要不了你的命。”
周北竞鹰隼般的眸盯着他手中的药剂,半晌,将袖口一颗颗解开,“把人带出来,送她们下山,把她们交到我的人手上,我自己来。”
“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任强挑着眉说,“我相信,你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他挥手,二楼的一个房间门打开。
张欣兰头发乱糟糟的,抱着受了惊吓,睡觉时还一抽一抽的小奶包。
张欣兰的衣服脏兮兮的,脚底沾满了杂草,鞋子也丢了一只。
但她怀里的小奶包完好无损,粉色的小衣服干干净净的,脸庞也白嫩嫩的。
她看到站在下面的周北竞,嗓子一紧只喊了声,“北竞,跑跑在这儿……”
“妈。”周北竞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小奶包身上,只能看到一撮粉嫩,看不清楚脸颊。
但他提着的心落下不少,“带她下山,他们会送你们下山的。”
张欣兰一慌,赶忙问,“那你呢?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有事。”周北竞安慰着张欣兰,“而且,跑跑更重要,您带她先走。”
闻言,张欣兰的心七上八下的。
她总算是保住了跑跑,对路千宁有个交代。
可周北竞留在这儿……那不也是路千宁的命吗!?
犹豫之间,她看着外面数之不尽的黑衣人,和周北竞只身一人,权衡之下她明白。
要么都死在这儿,要么她保住跑跑……
周北竞,她顾不了啊!
“走吧。”一个黑人走过来,拉着她往外走。
自始至终,周北竞的目光追随着张欣兰怀里那抹粉嫩,直到她们走出废弃工厂,隐入山林。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周北竞要等着消息。
任强跟手下的人保持联系,在一个简易的屏幕上投影,能看到他们带着张欣兰走到哪里了。
“你挺惨的。”他一边看一边跟周北竞聊天,“那群臭皮条,没一个真心帮你,都想利用你抓我呢。”
周北竞不语,盯着屏幕上张欣兰下山,毕竟年纪大了,走路踉踉跄跄。
但始终紧紧抱着跑跑。
半小时后,一群职装人员映入眼帘,看到黑人带着张欣兰和一个孩子下来,迅速举起枪支。
“周总,我们开始吧。”任强递给周北竞一个一次性针剂,“你打完针,他对准你女儿的枪会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你女儿就安全了。”
显然,周北竞若不履行承诺,跑跑会一直置于险地。
他眼皮微垂,结果任强递过来的针剂,打开包装,将小瓶子里的白色液体导出来。
针尖滴出几颗豆大的液体,他仿佛在那倒影中看到了路千宁的一颦一笑。
然后他看着跑跑,将针剂插入血管,一点点的输入……
——
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断的刺激着路千宁,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张欣兰病重时。
那种彷徨无措,心底无奈的痛感不断侵蚀着她的心脏。
疼的她在睡梦中,额头就渗出了一层细汗。
手不自觉的紧紧抓住白色的床单,一声惊呼,“周北竞!”
猛地坐起来,在睡梦中惊醒,心头的痛感却迟迟没有消失。
她有片刻的恍惚,慢慢想起来发生过什么,这是医院?
周北竞把她打晕,一个人上山了?
她迅速掀开被子下床,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
“怎么不穿鞋?”周北竞拿着一份晚餐,打开门看到慌乱而来的路千宁,蹙着眉上前。
“跑跑呢?”路千宁后退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山?你救她了吗?她在哪里啊!”
周北竞把晚餐放在桌上,折身将已经快崩溃的她拉入怀里,轻声安抚,“跑跑没事,她在儿科,受了一些惊吓,妈在陪着她。”
“我去看她。”路千宁推开他就要往外走。
手腕一紧,被周北竞拉回来,强行摁在床上坐下,“路千宁,你冷静一些,你这样以后——”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他蹲下来给她把鞋穿上,“你这样,会吓到跑跑的,先把鞋穿好,我带你去看她,行不行?”
他像哄孩子一样。
突如其来的安慰,让路千宁渐渐冷静,她意识到,“是你把跑跑救回来了?你是怎么救回来的?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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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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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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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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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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