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阙行把钥匙揣包里,冲路千宁扯了个鬼脸。
“这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识趣的就早点儿放了我!”路千宁拧着眉,视线落在落了锁的门上。
她走过去轻轻晃了两下,门纹丝不动。
盛阙行抿了下唇,又说,“有本事你就让北竞哥救你出去,今天你要是能让我心甘情愿放你出这个门,我以后就让你上课!”
他瞥了眼她手里的手机,后悔没把那个拿出来,可又不能打开门重拿一次。
他只能作罢,铁了心不开门,冷哼一声转身就跑了。
路千宁动了动唇,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走了。
她只能耐着性子从花房的贵妃椅上坐下来,小憩了一会儿。
天色渐晚,头顶星空绚烂,鼻翼间是满屋的花香。
悠然又惬意的过了一个小时,盛阙行没出现,她有些坐不住了。
从兜里拿手机出来,一条又一条的给盛阙行发消息。
【囚禁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你信不信我报警,你年纪轻轻的就要被拉去教育处分!】
【我这儿没有钱,你放我出去我拿钱给你。】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估计盛阙行不信,懒得搭理她。
有些气馁,路千宁吸吸鼻子,想到盛阙行的话。
‘有本事你就让北竞哥救你出去……’
她指腹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看着周北竞的微信出神。
半晌,她还是放弃了跟周北竞求救的念头,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小时。
九点钟,下课的时间到了,她从别墅灯光的倒影中看到盛阙行在卧室,开着一盏暗灯。
她不得不又拿起手机来给盛阙行发消息。
【我要是不回去,我的家人会担心,他们会报警,警察也会找上门的!】
没两分钟,卧室的暗灯灭了!
盛阙行休息了!
路千宁一阵脑仁抽痛,瘫倒在贵妃椅上,饶是头顶再美的星空,她也没心思欣赏。
可她真不信,盛阙行还能把她关在这里饿死,渴死!
只要沉住气,他就得来求着她出去!
花房里有电源,她带了笔记本,打开手机热点不影响工作。
角落里还有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养花的各种肥料和工具,以及卫生间,虽然不常用但还能用。
就是明晚给章莹颖补课的事儿要推迟了,她干脆就安心呆着,反正这儿也不冷……
——
房间里,盛阙行把头从窗户里伸出去,想看玻璃房里的一举一动,可角度不对根本看不到。
他只能离开房间悄悄往顶楼走,谁知一出楼梯口就看见周北竞站在拐角处。
他被吓了一跳,“北竞哥……”
“干什么去?”周北竞指缝里夹着烟,西装革履似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
可奇怪的是脚底一堆烟灰,又像回来很久的。
盛阙行思衬片刻说,“我就想出去转一圈,睡不着,透透气。”
“这么晚了别瞎转,回屋睡觉去。”周北竞不容置疑道。
走廊里气氛僵固,盛阙行在思量他把路千宁关在玻璃房的事情,能瞒多久?
“知道了。”
能瞒多久是多久,他闷声应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回房,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将手中烟蒂掐灭了丢进垃圾桶的周北竞单手揣兜,转身上楼。
顶层的玻璃花房占了整个别墅四分之一的大小,四周围了一圈彩灯五颜六色的。
映衬的整个花房亮如白昼,路千宁乌黑的长发铺满了暖色的灯芒。
身子蜷缩在贵妃椅上,身上披着黑色的风衣,面容精致小巧。
她睡的很熟,就连他站在玻璃花房外看了好半天都没醒过来。
“有骨气。”周北竞勾了勾唇,从兜里掏了手机翻看了两眼,修长的手机点击了几下,转身下楼。
——
五点多钟天就亮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进来,透过玻璃折射在路千宁脸上。
她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却差点儿没从贵妃椅上甩下。
两只手撑在地上,愣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被盛阙行关在玻璃花房里了。
动了动身子站稳,走到门口一看,依旧上着锁。
却在门口的角落里看到了几支抽完的烟蒂,她怔了几秒。
盛阙行不抽烟,难道是周北竞?
可她又不确定这烟蒂昨天时在不在。
拍了几下门,却没带来什么影响,她干脆又坐回去了。
把花房简单的收拾一下,一张玻璃的小矮桌搬到有电源的地方,打开电脑就工作起来。
一忙就到了上午十点钟,她的电话响起,是教育机构的同事打来的。
“路老师,你今天不来公司吗?”
“今天可能过不去。”路千宁看了看时间说,“或许明天也不一定能过去。”
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坚决不跟盛阙行认输。
那端的同事犹豫了几秒说,“何老师来了,说要收拾东西离开,但他想见你一面。”
“我没时间,你让他收拾了东西就走吧,不用见面了。”路千宁估摸着何舒华是面对面道歉。
叮嘱了同事几句后,她就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却冷不丁看到花房的小窗口外,放着一碗面。
还冒着几丝热气,上面点缀着几颗葱花。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碗面还在。
她不怎么饿,工作忙起来一两顿饭不吃很正常,所以果断的选择了无视。
估摸着是盛阙行怕她饿死才把自己的早饭送过来了,她要是吃了,盛阙行知道她饿不死就更不会开门了。
把饿死自己的行为贯彻到底,盛阙行才会害怕。
所以她不仅没吃,还把小窗户给关上了。
回去继续工作,看到同事发来的消息说何舒华虽然走了,但铁了心要见她,说下次再来。
她没回消息,暗暗叹了口气。
三楼楼梯口,盛阙行探着身子往一楼看,依稀能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周北竞。
他竟然不去上班?
盛阙行犹豫着往楼上看了一眼,脸上有一丢丢的纠结。
中午,他下楼吃饭,趁着周北竞不注意拿了一馒头就往口袋里塞。
“干什么?”周北竞睨了他一眼,“拿出来。”
“我下午会饿。”盛阙行说。
周北竞挑眉道,“饿了冰箱里有吃的。”
一双长眸淡漠清冷,下意识的盛阙行就把馒头拿出来了。
然后他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上楼了,走到三楼往下面看了眼。
确定看不到周北竞,‘嗖’一下就上了顶楼。
中午的阳光正好,忙了一上午的路千宁从贵妃椅上小憩。
冷不丁听见有声响,侧目一看是盛阙行。
他敲了几下门口的窗户,见她扭头看过来,立刻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退不退钱!”
“不退。”路千宁把目光收回来,闭目养神。
她悠然自得的样子,跟盛阙行明显沉不住气的浮躁天差地别。
“我告诉你,花房里有鬼,深更半夜的,你就一个人,就不怕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连吓唬这招都用上了,果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路千宁想都不想就说,“有鬼也挺好的,我不无聊了。”
见状,盛阙行一噎,怕呆的时间久了被周北竞发现,扭头就下去了。
以至于路千宁让他把那碗面拿走都没来得及,往另外一个方向瞥了眼,却惊愕的发现——面碗不见了。
她迟疑了几秒,难道是盛阙行已经收走了?
这一边怕她饿着一边威胁她,可真是小孩子的心性。
她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发现小窗口外又多了一份蛋炒饭。
隔着窗户依稀能闻见香味,可她忍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盛阙行问了周北竞一个问题。
“北竞哥,你说人几天不吃不喝会死?”
“不喝水三天,不吃饭七天。”周北竞慢里斯条的吃着东西,也不知想到什么,拧了拧眉。
盛阙行松一口气,好赖今天才一天。xǐυmь.℃òm
垂眸看见自己碗里已经成了一坨坨的面条,他拧了拧眉,“北竞哥,这是什么?”
“早上剩的面。”周北竞说。
早上剩的现在吃……家里是没钱了吗?盛阙行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又瞥见面前一盘并不是很新鲜的蛋炒饭。
他又问,“这是什么?”
“怕你一份面吃不饱,再加一份蛋炒饭。”
周北竞把蛋炒饭往盛阙行面前推了推,“别浪费。”
盛阙行:“……”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还是闷头把东西都吃了。
夜幕降临,路千宁调整了一下花房的灯,只开了一盏小灯。
光芒从头顶洒下,笼罩着在她身上,亏着温城的晚上不冷,否则她真的坚持不下去。
此时饿了一天,也有几分后悔不该没吃那些东西。
她目光往小窗瞥了眼,发现那里又多了一份晚餐。
她从贵妃椅上下来,一路上都在纠结犹豫。
吃不吃?吃了的话,盛阙行怕是真能干出来把她长期关在这儿的打算。
不吃……真的好饿。
难道,真的要跟周北竞求助?
她抿着唇,挠了几下头,走到一半停下来在吃不吃之间纠结着。
大脑发号施令不要吃,可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那里多瞥了几眼。
然后就看到碗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迅速走过去把碗下的纸条拿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蠢!】
字迹熟悉,龙飞凤舞的字体犹如周北竞这个人般肆意懒散却透着狂妄。
所以这些吃的是周北竞准备的,根本不是盛阙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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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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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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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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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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