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川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可地上的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徐湛川一时竟没拿动她的手。
徐湛川深吸了口气,“苏霖霖你不为自己,那想想七月,她才三个月,你忍心她没有爸也没有妈妈?”
苏霖霖迟钝的大脑有些清不清楚徐湛川的话,可却看懂了七月两个字。
七月……
对,七月!
她似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咳嗽起来。
徐湛川趁机拿掉她卡在蒋战脖颈上的手,转头狠厉发话,“滚!”
蒋战被苏霖霖吓得不轻,顾不得脖颈的鲜血,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到一半被散在膝盖裤子绊倒,狼狈的提起就往外跑。
“二火,拦着人。”徐湛川命令一声,本来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周炎立马挡住蒋战的去路,“帅哥,聊聊呗。”
走的时候周炎还不忘带上门。
等人走了,徐湛川看向苏霖霖的手,血顺着她拳缝外溢,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蒋战的。
徐湛川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霖霖,我是徐湛川,把手松开。”
苏霖霖晕眩,但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人,他似她重生第一天时般,如天神般降临,此刻语调带着少有的温柔耐性。
她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开口发现神经极度紧绷后她根本发不出语调,开口像是嘶哑的低鸣。
徐湛川闭了闭眼,手甚至不敢去触碰眼前的人,继续低低地哄,“霖霖,你把手松开,人走了,已经没事了,你听话。”
苏霖霖仍旧不动,那双本来同七月一样黑亮的眸子,此刻好似一个黑洞,没有一丝的光亮。
徐湛川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仿似从地狱归来,明明满身污血,却倔强又坚韧。
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了下。
只是这会徐湛川也顾不得辨别那是什么,见自己话说完苏霖霖仍旧不放手,也不再勉强,“那我送你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这最后一句触动了苏霖霖紧绷的神经,她紧紧攥着玻璃碎片的手终于微微松开。
可因为攥的时间太长,里面的一半镶嵌进了她的皮肉里,五指也僵硬的好似没有知觉。
徐湛川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伸手轻轻一点一点掰开苏霖霖的五指,发现那掌心比他猜测的还要惨烈。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玻璃插进去的极深,血糊满了整个掌心。
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徐湛川忍不住低低地骂,“蠢胖子!”
苏霖霖从混沌的情绪里终于回神,听清楚了男人这句,低低的沙哑的轻喃,“我没事。”
“这还没事?你tm是不是死了才算有事?”苏霖霖这句终于激怒了徐湛川,再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苏霖霖仿佛找到了熟悉的徐三少,勉强扯出一个笑,可这笑比哭还难看。Χiυmъ.cοΜ
徐湛川重重地吐了口气,“忍着。”
说完他眸光盯着苏霖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片从她的皮肉里拔出来。
“唔……”
疼痛让苏霖霖低低呜咽一声,接着又咬住了唇,大脑清醒了很多。
徐湛川用那锋利的玻璃片在自己衬衫上划了一道,然后撕扯下一长条替苏霖霖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
做完这些才开口,“能起来吗?”
说完余光瞥到一大片细腻的嫩白,将他双眸闪了闪,忙看向别处。
苏霖霖低低的嗯了一声,十指连心,掌心的疼痛让她的大脑清醒,回答完徐湛川就想起身。
徐湛川表情顿了顿,“先把裤子提好。”
苏霖霖一愣,想到刚才的狼狈,脸色又白了白,慌乱无措地伸手,却扯到了伤口,血瞬间染红了男人刚做好的包扎。
可她还想去提,徐湛川忍无可忍,“别动!”
说完也不管苏霖霖如何想,大手直接帮人将长裤提好。
苏霖霖脑子轰的嗡嗡作响,比起之前被蒋战撕扯她的恶心愤怒,此刻苏霖霖才觉出羞耻。
她想挣扎,徐湛川却不是蒋战,手上力气极大,将她拦腰扶起,不等她反应,身上的风衣已经将她裹住。
侵袭苏霖霖一晚的不安,突地就被男人那宽大的风衣抚平。
甚至上面沾染的烟味都没有那么讨厌。
“我送你去医院。”徐湛川此刻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拦腰扶着苏霖霖,可说是扶着,其实苏霖霖双脚几乎腾空,重力全在他的身上。
可徐湛川却似没太大感觉,这样扶着苏霖霖出了酒店房间。
周炎立马迎上来,“人留下了,你想怎么处理?”
他话虽然问得徐湛川,可目光却一直落在苏霖霖的身上。
徐湛川冷冷瞥周炎一眼,“你没脑子吗?”
周炎,“……”
当他没问。
徐湛川扶着苏霖霖从直梯出了酒店,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两人上了车,“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是见过苏霖霖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觉到三少周身的低气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问,直接导航启动车子。
苏霖霖坐在封闭的车子里,开始思维还算清晰,可没过一会功夫,全身又烧了起来,这才想起要给徐湛川说自己被灌药的事情。
“徐湛川……”
她自以为在喊男人,可在徐湛川根本没有听到声音。
“徐湛川,徐湛川……”
苏霖霖觉得车子晃动得厉害,喘息越来越重,徐湛川觉出异样,凑近苏霖霖,就听到女人如情人呓语般轻喃着他的名字。
心口好似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苏霖霖喊他的名字。
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将他的名字喊得如此缠绵悱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徐湛川按了按眉心,“怎么了?”
“徐湛川……”苏霖霖听不清楚男人的回应,继续呼喊可听到徐湛川耳里仍是猫叫。
徐湛川失了耐性,大手在苏霖霖额头一探,眸色一变,“这么烫?”
苏霖霖额头突然触到一片冰凉,舒服的低低呜咽一声,就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按住徐湛川的手背,“好凉,好舒服……”
这句徐湛川听清楚了。
他眸底闪过一抹窘迫,随即想到了什么,“你在酒吧碰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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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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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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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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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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