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辰眨眨眼:“所以——”
“这杯酒的调配方法是我卖给他的,配料是根据在国内看到的一种可以变幻三种颜色的调酒配方改良,然后再编个故事,教给弗朗,我要了五百欧元,然后告诉他,这是流传于东方的仪式感,调酒的配料不能多不能少,只有刚刚好的配比才能条指出最美好的七彩星空,而他要付的学费也只能是五百欧元,不能多不能少,多一分他不愿意付少一分我不愿意教,恰如这杯酒的精确配比一样。”
孟行辰诧异之余,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抓了一把头发:“世界真大,世界又真是小。”
这缘分,妙不可言。
沈妍和看着孟行辰因为强行抑制,却仍是古怪无比的神情,心情变的愈发的高昂。
“这杯酒,弗朗拿去做了就把的镇店之宝,玩的是一个噱头,要价很高,但外国人可并不傻,没有几个冤大头愿意耗费重金,去点这么一份酒。不过,弗朗很快也找到了变现的好办法,他把我说的那段话,对很多人说起,每晚酒吧内的炫技环节总是会选用这种变化度极高的酒配合着灯光来进行,点酒的人不多,要求学调酒的人却不少。弗朗想不出合适的广告词,干脆拿我忽悠他那一套,照样全搬,赚了一个又一个五百欧元,他可是满意极了。”沈妍和打了个响指,哪怕是看着孟行辰脸色变了又变,却仍是很坚持继续把暴击进行到底,“对了,他应该是用中文忽悠的你吧?那段中文也是我教的,作为交换,弗朗送了一张我最喜欢的音乐会的门票,他不爱古典乐,而我喜欢,大家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沈妍和啊沈妍和……”孟行辰指着天空的方向,戳了几下,“你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浪漫气氛全搞没了。”
“实话总是有点伤人。”沈妍和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蒙在鼓中不太好,知道真相是对朋友最起码的尊重。”
瞧,她不是很“好心”的把他不知道的那部分,全说出来了吗?
看着沈妍和调皮的表情,孟行辰这会儿最想做的,也不知道是掐着她的脖子用力摇晃,还是把这个顽劣的家伙抱在怀里,狠狠的怒斥她,要她继续交代所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一切。
“你很会调酒吗?露一手给我看看。”内心受伤了的孟行辰把她拽到了迷你吧台旁边。
沈妍和笑吟吟的摇头:“我不会。”
“你不会?”谁信啊,她可是拿调酒配方去换了五百欧元的大神。
沈妍和收了笑容,一脸的认真:“真不会调酒。在出国之前,我可是才经历过高考,那绝对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我能活着上岸,也是拼尽了全力,就算是后来去大学里报道,我也耗费了足足大半个学期的时间去恢复身体,整个人完全是垮掉的状态,哪还有功夫去学调酒?”
“你能不能把想要表达的部分一次性的说清楚,这样子比较方便像我这样子头脑没那么灵活的老人家,分析出你要表达的意思。”恩,他已经频繁的捏手指,想要摸摸她,碰碰她,单纯只是言语交流,不足以释放他内心涌动的各种异样情绪。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看在你准备了这么多的好吃的,而我也吃的十分开心,玩的相当尽兴。”小小的卖了个关子之后,沈妍和终于开口,为他掀开盒子戏法的真正谜底了,“我在准备出国留学的时候,靠的是一腔孤勇,虽然有全额的奖学金,但生活费是要靠自己来想办法准备的。出国的时候,口袋里没几个钱,可我觉的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带吧!于是,我就用出国前仅有的两个月时间,搜罗了不少随时可以用得上的小知识小妙招,比如这个调酒配方,当时是预备去酒吧打工,面试时来个出其不意,露一手震慑住老板,先入职,然后慢慢偷学真正的调酒,这样总不至于饿死在奥地利的街头吧。调酒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功夫去研究去练习的,我当时最缺的是时间,干脆没在一件事上玩命的耗费心思,而是分散开来,挑选出几个容易找工作的行业,专心去学其中的几项能力,努力在最短时间内做到最好,如果能一下子震撼到了别人,那边是成功。”xiumb.com
沈妍和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比如,我还去学了中华面点,广东甜品,宠物狗修毛,美甲,吹头发做造型,尤其是编辫子,我实在是太擅长了,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再配上一些发带、铃铛、亮晶晶的小发卡来做造型,绝对会吸引人,愿意让人去买单。”
“后来呢?你临时抱佛脚学会的本事,全都用上了吗?”孟行辰在白天的时候,听沈父聊起了沈妍和疲惫的童年,此刻又听她亲口去诉说更加辛苦的留学生活,尽管沈妍和把很多事用幽默的口吻讲了出来,可孟行辰依然是从那些故作满不在乎的语气里,听出了她浓浓的自嘲。
“当然用上了。”沈妍和把头一台,抓起了小吧台上摆着的一杯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孟行辰的眼睛瞬时瞪大,因为那一杯是红酒,是他自己给自己倒了,准备陪着沈妍和度过这个舒服的夜晚的。
阴差阳错,怎么又进了她的口中?
沈妍和一无所觉,她基本没什么机会与被人讲述那段不怎么好过的日子,不是不想倾诉,而是实在没地方说这些。
像是此刻,气氛那么好,她又有倾诉欲。
忽然滔滔不绝,她自己都不想停下来了。
“最初,我是想靠着音乐去赚钱,比如说带着乐器去广场演奏,以此来换一些路人的打赏;又或者去街头画肖像画,毕竟我是童子功,从小到大持续在努力,这些就是我的傍身法宝。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维也纳的街头艺人是那么多,人人有绝活,个个是大神,我过去拉了一下午,居然都没什么人搭理我;至于画画,那就更别提了,一个广场上,二十几张花架子,游客还没有画家多呢,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沈妍和的身体微微摇晃,脸颊上迅速的涌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她是真的没办法与红酒对抗,明明一杯的量已足够令她倒下,但因为心事尚未诉说完毕,她居然泛着迷糊,拿起了醒酒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妍和,你不能喝这个,快点给我。”孟行辰身手去夺。
沈妍和却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玩,捧着酒杯,一个漂亮的旋转,直接躲开了。
那轻盈的身段,明显是多年练舞而养成的,虽然出国后并没有坚持每天练习,但这从小练到大的舞蹈,已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别人需要靠运动去强身健体,沈妍和却始终是习惯用舞蹈的方式来维持身体状态,不再具有专业舞者的水准,她却依然保持着相当轻盈的身姿。
奔跑之间,沈妍和又喝了一大口,这才由着孟行辰把酒杯给夺了过去。
她打了个嗝儿,纤纤玉指,朝着孟行辰点了嗲,继续说下去:“我没在维也纳被饿死,就是因为我会的东西很多很多的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学了那么多,但是,真的真的,脚下走过的路都不白走,学过的本事别人也夺不走,我的生活总是有小惊喜,其实我那几年,过的真不赖。沈妍和,你真棒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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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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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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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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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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