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和平静的说完了,手上攥着的书本才狠狠的往桌上一砸,将声势感拉到了最满。
白思年明显一愣,她在来时组织好的语言好像也一下子全都忘光了,瞪着大眼睛,站在原地,愣了再愣,好半天都没有找回讲话的能力。
“那份合同,李导是让你去签,你有本事就尽管去,我没兴趣知道。”她指着一旁的过道,丝毫不留情面,“现在,请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公共办公区内摆着几十张办公桌,这个时间,虽是各有各的工作,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位置空着,但还有不少人在卡位上正忙着。
沈妍和突然发难,惹来了许多关注。
两个人的对话声音虽然很小,但任何人都看出来,彼此间已是剑拔弩张的架势,坐在那儿的沈妍和火冒三丈,而停在那儿的白思年却也是怒容满面。
“小白都已经捞到了大便宜了,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来找麻烦啊。”
“这妞子是真的蹬鼻子上脸,不晓得收手啊,瞧着吧,沈编导可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性子,小白想踩人,怕是选了一块硬骨头,她不一定能搞得定。”
……
白思年之前有多么得意,此刻就有多么的狼狈。
她心里头委屈,还听到周围的人在那样子说,虽然是在窃窃私语,偏偏她每个字都能听的很真切。
怎么会这样呢?
她明明是占据了上风的那一个才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势陡然逆转,一切变的跟她所认知的事实,不那么一样了。
白思年的心里边一直有个夺路而走的冲动,但另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容她任性而为。
她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愤怒的说:“我根本无法直接联系上孟行辰,就连他的那个秘书,也是爱理不理的,并且还说,孟先生根本没有交代过要签长约的事。”
沈妍和惊奇的瞥了她一眼:“有这回事?”
她用上的分明是旁观者漠不关心的姿态,一点不惊讶,更懒的过问其他事。
白思年气炸了肺:“是你回来跟李导说,孟先生打算与节目组签一份长约的吧?现在那边完全不认,你怎么解释?”
“我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沈妍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紧不慢的拿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清水润喉:“现在要头疼去签合同的人是你,能不能签下合同回来邀功的也是你,跟我有关系吗?”
“你……”白思年紧攥着拳头,“对方没有意向,你为什么要传递错误的信息。现在好了,领导还在等着,我这边毫无进展该怎么办?”m.xiumb.com
沈妍和换了个双手交叠的姿势,聊到这里,她已经控制不住的在发笑了。
“你笑什么笑。”白思年原地跳起来了。
“我笑我想笑的事,我笑我想笑的人。”沈妍和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而有节奏的叩打,每一下都仿佛击中在对方心脏最痛的那个点上,“怎么,连我笑一笑,你都想要管一管吗?”
白思年一副噎了个半死的模样,此刻才搞清楚,自己来找沈妍和,并没有所想的那样理直气壮。她当初之所以会去找李明理接下这个事,主要还是觉的简单容易好操作,只需要跟李明理达成了默契,轻而易举的用这样的方式,把沈妍和的优势全抢过来。
李明理跟她说的也是,合同拿到手,直接签约,甚至不用多费事。
结果呢?没有结果。
白思年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究竟是李明理和她一起被沈妍和给骗了,还是说李明理联合沈妍和一起,狠狠的摆了她一道狠的。
脑子里浑浑噩噩,仿佛什么事无法仔细认真的思考,她的脑子嗡嗡乱想,一会琢磨着还是要跟石秘书那边取得联系,最好是跟孟先生直接搭上关系,这样子去运作的话,她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仍是有希望把这份合同给签下来;一会又在琢磨,这份合同从最开始起,似乎就是一个陷阱,她若是再往套里钻,简直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当务之急,还是先从一团乱麻利脱离出去,别再连自己的优势都给搅合没了。
下决心,做选择,需要不停的权衡比较,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浪费口舌,你还不如回去办公室,或者找一找李导,共同商量出来一个好办法。毕竟,台里的几位领导已经知道即将签约的事,临到跟前却又去报告说签不了,那么不论是李导还是你,似乎都交代不过去吧。”
火上浇油什么的,沈妍和从来都会,她只不过是不屑用这样子无聊的手段罢了。
但现在,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她若是没一点反应,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人设。
“你……你连李导都坑了?”白思年吭哧了老半天,才冒出来这么一句听上去就觉的很奇怪的话。
“你真的很会倒打一耙,今天之前,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明明是你们在坑我吧?”沈妍和越说越觉的没趣,与这种人瞎聊,太浪费她的宝贵时间了。
端起了杯子,她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又去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了好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果然没再见到白思年的人影,想必是在她这儿碰了软钉子,感受到了全然的绝望,干脆放弃了。
沈妍和的心情平复了些,她拿出手机,盯着孟行辰的号码,琢磨要不要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犹豫再三,还是没能直接通话,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那份合同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她没想到的是,几乎是信息才发过去的瞬间,孟行辰的电话便回拨了过来。从电话里传来的嘈杂感去判断,他应该是呆在会议室、办公室之内的地方,周围有人在大声的讲着什么。
孟行辰简单的说了句:“抱歉,你稍等我一下。”
紧接着沈妍和已经听到了他低声的请人让一让,然后便是一路疾走,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许多。
“如果你在忙,咱们可以晚些再通话,我没有急事。”沈妍和习惯性的安慰。
他却只是低笑:“我一点都不忙,周围的人太多,不好随意讲话,你等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门声咚的一声响,他周围的声响果然是降了下来。
“好了,可以了。”他长长的舒展了一口气,“沈妍和,你觉的怎么样,还会有宿醉的感觉吗?”
此时是上午的十一点整,距离吃午饭,还有一小时。
她却在被询问,昨夜的那一点点酒,对她是否造成了影响?
沈妍和瞬间觉的自己的酒量被轻视了。
她努力的摆出了若无其事的神情:“我们昨晚上只喝了一点点的红酒吧,我的酒量还不至于浅到那种份儿上。”
“可是你对我说,你的身体对红酒的消解能力很低,平时白的、啤的、洋酒、清酒都能来一些,唯有红酒,一杯准醉。”
沈妍和听着听着,忽的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感觉。
她在认真的回忆,自己和孟行辰之间,交往的程度是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深的,他居然连这种隐秘的事,都能得知?
“谁告诉你,我不受红酒的?”她倔强的追问,试图给自己辩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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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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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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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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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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