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船队因为兄长安插内鬼的原因遭遇了海难,在滔天的巨浪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巨大的船体在雷鸣的咆哮中被撕成了两半。
我被狂风卷到海里,咸到发齁的海水不停往我喉咙里灌,让我窒息昏迷。
等我漂到岸边时。
周围已是一具具熟悉的尸体,望着他们一张张被海水泡得发烂的面容我恶心得想吐,但我却连口水都吐不出。
我又饿又冷。
那时锦衣玉食只知道被人伺候的我,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饥寒交迫的我,靠着求生的本能一路朝有人烟的地方行走。
当时我的每一步都打着颤,好似用我的寿命在行走一般。
就在我眼睛快要和天空的颜色一样黑掉时,摇曳的灯光如绿洲般照亮了我的心,给我冰冷的身体带来了温暖。
我兴奋地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敲响了离我最近的房门。
但每当我敲开这些房门,求一口水一口饭时,他们总是用无比惊恐的眼色看着我,惊吓地叫了一句,“野兽”后重重摔上了门。
一开始我这外乡人不明白他们嘴里“野兽”的含义,直到他们拿着叉子把我赶回到了岸边,我明白了……
我借着月光照亮了我的面容,我被自己吓得连连后退。
我浑身又脏又黑,华丽的金衣此刻像是干掉的屎拔在我的身上,浓密的体毛从破洞里窜出,比乞丐还要寒颤十倍。
长长的胡子包住我半长脸,整个头发像是发生了爆炸又长又燥,只能从里看到一双惶恐不安的蓝色眼眸。
我在海边不断照着自己的模样,不断被自己吓得后退,那一刻我作为人的理性好像失去了一般。
明明我美好的未来才要开始。
明明这次回行,我将娶我那青梅竹马的漂亮女人,领走前她那不舍的面容一次次撞击我的灵魂。
为何现实对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
饿到昏厥的我开始将目光看向那一具具尸体,明明之前还让我作呕的烂肉,我竟然看着他们流出了口水。
连呕都欧不出来的口水,此刻竟然看着他们流了出来。
不只挣扎了多久,我最终像是饿到发疯的野兽,扑向了他们……”
……
说到这里,老国王紧龇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尖牙,林夏浑身不寒而栗,这是在死亡边缘放弃人性才能露出的表情。
“就在我放弃人性享受这些“食物”时,耳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像是受惊的流浪狗一般慌张逃开。
我躲在礁石后面,惶恐的看着他们,他们这次来得人更多了,全是男人,手里拿着武器,好像就是冲我而来。
他们四处张望寻找着我的身影,在看到这堆肠子都露出来的尸体,像我刚开始那样不停作呕,嘴里说着不知什么的难听话。
里面有恶心,有愤怒,但我听到更多的是恐惧。
我嘲笑地看着他们,心里产生了恨意:都是因为你们!
因为你们不肯给我一口饭吃!
一口水喝!
像是一只野兽一样的驱赶我!
他们寻找一番无果后,抬起了岸边的尸体,朝他们住的地方走去,我一路尾随,亲眼看着他们把我的食物烧成了灰。
从那天起我每个深夜都游走在这个村子,和猪狗抢剩食,被他们一群人拿着武器追赶。
我多少次在落荒而逃中,想要转过身对他们大喊道:我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我劝连怎么和他们沟通都不知道,我甚至连自己的母语都忘了,我只能像一跳狗一样拼命的跑。
渐渐地我习惯了他们的驱赶,他们“野兽”的称呼,就连跑路的姿势都成了四条腿……
我好像也把自己带入到了这个角色一般,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吃的活物。
那是一条对我狂吠的狗!
我明明掐着它的喉咙让它别叫的!
我不想在被他们追着打!
被他们骂成“野兽”!
是它活该!
我当着人们的面咬住了它的喉咙,用又尖又长的指甲撕裂他的肚肠,饿到发疯的我啃着它乱颤的肉。
直到它一动不动。
我当着整个村子吃得它一根骨头都不剩!
那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被他们打死的准备。
能在死前吃一顿饱餐时也值了!
而他们此刻却像是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当时甚至以为时间停止了,我站起了身朝围着我的几十人走去。
那几十个人却轰的一下一哄而散,个个关紧了房门。
这群人竟然被我一个人吓跑了。
多么讽刺啊……
原来他们怕我啊!
因为这件事我变得肆无忌惮,我开始吃肆意生吃村里的家禽。
一直饥肠辘辘的我终于不在为吃发愁,而我的行为也越来越变得不像一个人……
在我每天不停的进食中,村子里的牲畜越来越少。
而他们也鼓起了勇气,对我发起了总攻。
我清楚记得那天深夜里的情景。
他们摸着我的睡觉点缓缓朝我靠近,我的身体像是本能地预感到了他们,我猛地从礁石上做起。
看着周围晃动的草丛,我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悄悄往后靠,在脱了他们的视野时,一路向村子里狂奔。
和我想的一样,每家房门紧闭,但我对这个村庄每一个地方都无比熟悉,她们不可能拦住我!
我鬼使神差溜到了一家院子。
不是因为我知道怎么能溜进他的家里,而是我那像是饿扁的大脑里一直萦绕着这家的女人,她的眼睛和我那未婚妻很像!
太长时间的压抑已经让我癫狂了!
我爬上房顶,揭开破掉的瓦片,一跃而下,尖叫声回荡耳边,我锋利的爪子一把扯开了女人的衣物,她那惊慌逃跑的动作在我眼里好似挑逗一般。
我一把抓过了她,将她拦到自己脏到发臭身子上,粗暴的撕裂她的衣物。
就在我准备对着白花花女人发泄我久违的欲望时,耳边再次传来烦人的脚步声,我一把推开女人,兽性充斥到了全身。
我当时就想着一件事!
真烦!
真烦!真烦!
我要杀光他们!!
我冲出房门,焦急回来的男人们被我吓了一跳,他们不断后退,眼里全身恐惧,谁都不敢第一个上!
懦夫!
一群懦夫!!
就在我像当着他们面吃家禽那样,享受那个女人时,那白花花的女人害怕的跑了出来。
一个和他一直住的男人此刻像是疯了一般,拿着叉子像我刺去。
拙劣百出的动作带着那么多的破绽,我一把抓过他的叉子,用我那比叉子还要锋利的指甲刺穿了心脏。
鲜血贱到我的脸上,眼里,嘴里。感受着这刺鼻的血腥,我像是着了魔一般。兽性完全被点燃了。
之后的事变得一片鲜红,我只知道当时的自己被欲望支配着,不停挥舞着什么东西。
而在我清醒时,我已经趴在那白花花的女人身上,而她的周围是一滩血。
这个村子一夜之间被血染红了。
……
自这件事后,我远离人群,潜入山林,一路向西。
饿了就像一只野兽般不断狩猎着活生生的猎物。
不知过了几年又或是几个月。
我只记得那断时间很漫长很孤独,我漫无目的地游荡。
狼群至少还有个伴,而我连个倚靠的东西都没有,长时间没说话的我,甚至连叫都不会叫了……
不知是老天眷顾我,还是对那女人的惩罚,我在一次捕猎中被一群狼咬伤,我奋死抵抗。
最后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一头啃着狼的尸体,一头感受到体温的流逝。
不知当时的饥饿是盖过了死亡的恐惧,还是当时的我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思考,彻底沦为了野兽,面对死亡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我越吃越累,越吃眼睛越抬不起来。
我好困,但我不想就这么闭上眼,在生命的最好一刻,我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啊……
我好孤独啊……
我为什么活着啊……
我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就没人拯救我这头堕落的野兽吗……
我一遍遍的问自己,闭上了眼。
……
当我再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的愿望实现了。
我看到了一张美丽面孔下能净化灵魂的双瞳,她的眼睛洗涤着我的全身,我是上天堂了吗?
我这种人为什么能上天堂?
我这么问着自己。
直到一滴水从我头顶滑落,我顺着水滴朝一摊水迹望去,
已经完全失去人样的我浑身长满了不知是黑色还是黄色的毛,比野兽还可怕!
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生物。
时隔这么长的时间,我再一次被自己吓到。
我慌忙后退,好似从噩梦里醒来,再次跌入到更可怕的现实。
而那女人却对我的长相毫不在意,朝我靠近。
我不停对她摆着手,让她不要靠近我。
真是奇怪了。
我面条她身体竟然没有发出兽性,是她唤醒了我身体里的人性吗?
我透过又黑又长的指甲缝隙看着她,这个女人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亲切……
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感受着一个干净的灵魂,正一步一步朝我这肮脏之物靠近。
感受着我的气息,逐渐玷污了她。
她伸出手抚摸在我的肚子上,久违的人类触感,让我那生硬的皮肤都变得敏感了起来。
“饿了吗?”
不知是怎么的,已经忘了怎么和人交流的我竟然听懂了她嘴里的话。
时隔不知多少个日夜,我哭了,我像个做了坏事祈求原谅的孩子扑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抚摸着我脏到不行的头,问我叫什么。
那一刻我的记忆故乡的语言像是索住了一般,为了回应她只能不停摇着头。
“你就叫尤吧,专属于我的“尤”……”
……
如梦魇一般的日子在她的出现中结束了。
那晚热水滑过我的身体,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胡须毛发,我在这个女人的整理中好似找到了“人”的模样。
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第二个姓名,让我忘掉了过去。
在和她在这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地方里,我再次学会了说话,我再次变得像了个人。”
……
长长舒了一口气,林夏从老国王的眼里看到了泪花正洗涤着他浑浊的眼眸。
一杯酒水下肚,老国王继续起了他的故事。
“多美好的女人啊,我对她心生敬畏,我把她当做自己的神明,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直到有一天我的伤口痊愈了。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她带我住进了她的家里。
她把我拉到床边,亲自在我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如画一般的身体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身体瞬间起了强烈的反应,但我一直压制着自己,她在我的心里神圣到不可侵犯!
“尤,我明天就要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我的衣服。
“啊……”
我木讷地看着她,明明才学会的语言,这一刻却又忘了个干净。琇書蛧
那一夜我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在她的指引下完成了她的第一次……
第二天,她把我带出了屋子,一路上的人不停地望着我们,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怪异,又是那么熟悉,他们看我的目光就好像……
好像那个村子里的人……
面对这些不善的目光,可怕的回忆涌了上来,我自卑的不敢抬起头。
“尤,别怕,我和你一样,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两就不孤独……”
那女人的话像是多少个季节前才会有的春风吹到了我的心里。
她带着我像村子里最高的房子走去。
那看上去像是一个简陋的寺庙,坐在里面的人深情高傲的看着我们,见我们进来立马对她责问道:
“这几天都跑哪去了,耽误了仪式可怎么办!”
她一副虔诚的对责问的人说:“阿普,仪式已经停止了。”
“你说什么?”
此刻她转头看向了我,眼里带着温柔。
“这个外来的男人玷污了神给的身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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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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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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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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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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