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果不是这屋子还藏留着他的气息,霍如意会以为,他的出现,是一场梦,一个错觉。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戒指,眉头拧紧,露出一抹沉思。
戒指是男人妻子的,他如此思念,并且为之找了五年,所以他的妻子是出现什么意外离开他了么?
想这些做什么?
她是一个即将订婚的人,这戒指带回去,怎么解释?
霍如意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手一伸,就要将戒指扔进洗手旁边的垃圾桶。这时候,大力匆匆跑来:“三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啊!”霍如意被吓倒,慌乱之下,把戒指又收了回来,快速放进包包里。想到刚才那男人到女厕如入无人之镜,不由道,“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大力:“我们一直在外面走道等着您呢,忽然楼道那边有异动,就跑过去看看。”
原来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怪不得他进来的这么顺利。
霍如意对着镜子,用手拍了下脸,等把脸上那些不知所谓的红晕拍散之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大力上上下下地将人打量一番,见没什么异样,才松口气。要知道,海城的普斯家族和加德旺那两个老家伙一直盯着霍家,大少和二少跟他们周旋多年,知道如何应付。可三小姐是对他们毫无经验的,若伤了碰了,怎么是好?
再加上那个萧墨寒,啧,真是有点防不胜防!
回到包厢的时候,点的菜基本已上来。
虞天浩是个很有修养的人,等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丝不耐烦,仍旧一幅关心的样子:“还好吗?”
“嗯。”霍如意不敢抬头看他,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刚才算是出轨无疑了。
虽然谈不上喜欢,但骨子里该有的妇德她还是有的。
虞天浩就以为她还是没从刚才那害羞劲出来,体贴地给她倒了杯茶:“喝一点,刚泡的,压压惊。”
霍如意就听话地拿起杯子送到嘴里。
“哎,先吹一下,有小心烫……”
话还没说完,霍如意嘴里的茶就吐了。她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很烫,烫到吐这种失礼的举动,张嘴就来,完全是条件反射。
霍如意抬手对着嘴狂扇风。
虞天浩看她嘴有些红了,想是烫得不轻,赶紧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跟前:“来,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霍如意就把舌头伸了出来。
“还好,没起泡。”虞天浩仔细瞧了瞧,舌苔上有些发红,便转身给她倒了杯凉的,“喝一口,别吞下去,先含着,等舌头感觉没那么烫了再咽。”
霍如意照办。
就着他端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放嘴里含着,脸颊两边立马鼓了起来,像金鱼。她这样委实有些过分可爱了,虞天浩忍不住想笑,又觉得现在笑有些不合适宜,只是浅浅地扯着唇,说道:“霍叔叔一定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吧?”
霍如意摇头,随后反应过他是在取笑,狠狠瞪着他。
虞天浩赶紧举手求饶:“好好好,我不笑了。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杯子前,替你把水吹两下的。”
他在道歉,但霍如意听出嘲讽的味道。
好似在饥笑她,连水温高低这点分辩能力都没有。
扭过去,负气地不看他。刚好手边有个碗,她头一低,把嘴里含着的水吐了。虞天浩皱眉:“你这得多含一下。”
“水已经含热了,再含一下也不起作用。”
“那再喝一口?”
“不用,不怎么痛了,先吃东西吧,肚子饿了。”
霍如意是不能饿的,她胃不行。这点虞家人都知道。所以虞天浩听到这话,立马就给她舀汤:“慢点儿,这回吹凉了再吃。”
他殷勤得像个老妈子。
夹菜、添饭,全程伺候。吃鱼的时候,会帮她去了鱼刺。吃排骨的时候,会帮她剔了骨头。吃鸡肉的时候,会把里面的姜块挑出去。
又细心又体贴。
霍如意越发觉得,跟虞天浩在一起过日子,可能是个极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年头,有钱、有权、有颜还肯纡尊降贵的把你宠在手心的男人,已经绝种了。虞天浩是海城的天之骄子,去刺去骨这种事,餐桌上向来都是别人帮他做,何时反过来?
该知足!
这么一想,霍如意那股子对未来充满疑惑和这个婚姻满是茫然不确定的心态一点点释怀了。
她大口大口吃着,从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面的坦然接受,简直有了质的改变。虞天浩看出来了,商场上的人,惯会有一套看透人心的伎俩。
就算看得不全面,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料定,霍如意是慢慢开始接受他了。唇角不由弯弯翘起,只觉这顿饭吃得太值了。
出来时,两人巧言欢笑,两人关系好得明显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大力瞧着都欣慰,准备了一肚子话回去老爷和两位少爷面前邀功。
虞天浩下午有个会,愣是推了。载着霍如意亲自回霍宅。霍如意受宠若惊,坐在窗户旁边看着长腿一跨,身姿修长流畅的男人,说道:“你要是忙,大力送我回去就可以。”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不行?”虞天浩说得直白,倒让霍如意不好拒绝了。
闭嘴,靠在窗边沉默。
气氛有点不尴不尬,霍如意感觉有些闷,把窗户开了一条缝,丝丝凉风吹在脸上,呼吸在瞬间顺畅了。虞天浩不仅会察言观色,揣摸人心,还是个聊天高手。
每回都能在氛围将死之时,又复活。
他道:“小意,后天有个画展,有你最喜爱的画家弦之的作品,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霍如意喜爱画画,是她重病后才有的爱好。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她对之前的记忆完全空白。是在偶尔有一次兴趣所至,随手画了一幅窗外的景致。
她那时躺在病床上太久了,一天到晚除了父亲哥哥们,就没见过什么外人。她向往自由,渴望外面的空气。这是由内而发的感触,说不出来,全在那幅画里了。
所以画里的景虽是外面的,可却把她内心的无聊孤独和伤感都体现了出来。
一笔成神。
那幅画至今还挂在f国的霍家的庄园里。
至此之后,霍日华就像给她的人生找到了方向一样,总鼓励她画画。因此,霍如意迄今为止,大大小小也参加过不少的画展。琇書網
在这行里摸滚打爬了几年,一些有名气的画家就记在了脑子里。
弦之名气其实不算大,但弦之的作品让她很有触感,所以莫名地就喜欢。这事只有霍家人知道,虞天浩是怎么知道的?
霍如意想了下,大概率二哥那张嘴出卖她的可能性较大。大哥一向话少,二哥活络些,又跟虞天浩同是商场上的人,两人时不时地总会碰一下面,估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不过,不管二哥卖她卖得有多彻底,这画展她是真感兴趣。
当即眼睛一亮,点头就同意了:“行啊,后天几点?”
“下午我来接你。”
“好。”
霍如意答应的很爽快,一心扑在弦子的画展上,没注意到虞天浩所说的“一起”还有后面那句“我来接你”。虞天浩食指敲着方向盘,唇角微微弯起。
除去今天的饭局,后天的画展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约会,而小意居然没有拒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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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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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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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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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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