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白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他问白九棠:“你说她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不会。”白九棠相信虞天枫。
他也相信,老天不会这么薄待宋婵和萧墨寒。
“那我们要不要找点什么事来做,刺激一下她?”
“你想做什么?”
“帝都城北边的那个溜冰场咱们今年还没去过,带宋婵一起去溜溜吧。”
白九棠觉得这主意馊得不行:“你脚好了?她脚好了?”
苏陌白的脚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宋婵走走路,跛两步没问题,溜冰估计悬。苏陌白道:“那去看冰雕,听说今天万福广场那边的冰雕有大熊猫,咱们总要带她去转转,成天关在医院,没病也会呆出病来的。”
白九棠有些心动,宋婵这么没生气地在医院呆着确实不利于心情。但他等下有台手术,走不开。他抬手看了下腕表道:“明天吧,明天我不忙,再带她去。”
苏陌白有些扫兴:“行吧,那就明天。”
说好明天,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急诊那边就来几个重患,都是车祸。帝都自有雪以来,交通事故频频发生。今日这起是一个水泥车在转弯时侧翻,把一辆路过的私家车给压了。
一家四口在车里,父亲为护妻子,脑骨被碾成了碎块,拼都拼不起来,当场死亡。两个孩子坐后面,姐姐半个身子躺在水泥罐下,弟弟逃过一截,但头撞在车门,有很严重的脑震荡。
总之,现场很是惨烈。
白九棠一早就被叫进手术室,三台手术他做了两台,到天黑才出来。看冰雕的事就此泡汤,苏陌白哀声叹气的,倒也没真心埋怨,比起玩,人命到底最重要。
其间虞天枫过来了两次,宋婵没理他,任他舌灿莲花,连个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虞天枫知道她还在生气,心甘情愿地坐坐了两天的冷板凳。
也不急着做心理疏导,就天南海北的瞎扯淡。他断定宋婵没病,所以医学上的那套暂时收了起来,让宋婵先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再进行下一步。
转眼到了周六,那人约定的日子。
宋婵有些紧张,一早脑子里就开始疯狂地搜索着如何将苏白二人支走的法子。
也许老天也在帮她,八点半的时候,欢姐突然打来电话说是顾清涟钦点了两个重点扶贫对象,约了对方详谈,就这样苏陌白被叫走了。
如此,看护她的工作就落在了白九棠的身上。
而头一天做完手术在重症监护室的那个姐姐这时也传来不好的消息,一分钟前突然停止了心跳,出现休克症状,护士匆匆赶来,把白九棠拉过去看情况。
四个门神一下走了两个。宋婵揪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她推开门,萧一萧三在外边站着。
萧一作为保镖里的头头,做事格外谨慎仔细,要打发走他,不容易。宋婵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转身回到屋里。想到上次在莫斯顿酒店,被卡尔用强时,她裹着床单从17楼一跃而下的情景,顿时心生一计。
她把柜子里备用的被套还有床上现盖的全部拆了系在一起,拴在床头,再用尽全力把床移到窗户旁,又换了身衣服,拔了手上的针管,把房门从里反锁。
做完这些,她爬上窗台,紧抓着被单绳一点点地往下挪。
二十二楼。
说实话,这样的高度,光是往下看,腿肚子都打颤,别说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做这种危险的动作了。但宋婵却没有丝毫畏惧。
许是因为她无畏生死,所以才这般坦然。
庆幸的是,过程看着惊险,最后还是顺利到达彼岸。
成功落在二十一楼的阳台上,这是间普通病房。里面住着三个病人,各个都有家属陪着。看到阳台突然窜出这么一个人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宋婵戴着口罩,长发扎成马尾,帽子挡住半边脸,一时没被认出来。面对众人的疑惑,她抬手指了指空调,淡定的表示她只是个修空调的。
不要在意,直接忽略就好。
大家一看她这装扮,真的就给直接忽略掉了。
从二十一楼的病房出来,宋婵火速跑向电梯,当到达一楼大堂时,提前叫好的网约车也刚好到达,所有环节无缝隙衔接。
旭栗山的山头。
顾清涟和林坪之并肩而立,面对着市中心,驻足眺望。
旭栗山是帝都最荒的一座山。
山上少有丛林灌木,多是沙石,看得有点光凸凸,不过现在都被白雪覆盖,看着就是一座被世人遗忘的雪山。据说以前这一带开的是化工厂,黑心的老板为了省钱,把大量污水直接排泄在山上,致使这片山林寸草不生。
即使过去二三十年,也只是勉强挣扎出几棵绿芽儿来。
所以这里无景可看。
林坪之举着望远镜是看宋婵有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到来,当辆白色的私家车缓缓在山间前行时,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来了。”
他把望远镜递给了顾清涟,顾清涟看了眼,鲜红的嘴唇微微扬起:“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你有信心吗?”
林坪之下巴努了努崖下悬挂在一棵凸枝上的日记本:“就这情形,你对我还有疑问?”
在他们脚下,就是旭栗山的悬崖。他们此时就站在崖边,而崖下不远,一棵栗子树顽强而生。却是树枝稚嫩,如同三岁小孩。
林坪之不想过早地与萧墨寒正面交锋,他不能为了讨顾清涟的欢心,而去坏了自己正经的大事。所以就想了个办法,等宋婵来时,他和顾清涟都不露面,日记本用绳子缠在崖间。m.xiumb.com
宋婵要想拿到它,就得下崖。
正逢冬季,崖面不是雪就是冰,且不说她能不能顺利到达那棵栗子树前,就算爬到了那儿,那么小的一根枝,也不足以支撑她的重量。
所以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其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摔下崖,同那本日记一起粉身碎骨。
顾清涟满意地勾唇:“希望能圆满成功。”
“放心,失败不了。”林坪之一把搂住她的腰,“等成了,我们找个时间再来一趟,用一种特别的方法,好好庆祝一番。”
顾清涟反感地皱起了眉,她下意识的反应让林坪之心里涌起一丝不块。捏着她下巴,狠狠地堵了上去。
顾清涟从最开始的挣扎反抗到全身发软,不过短短三十秒的时间。
她讨厌林坪之跟她亲近,可该死的又不得不承认,林坪之对女人很有一套。顾清涟不知道是骨子里她也有渴望,还是单纯的被林坪之的技术所征服。
总之,萧墨寒不能满足她的地方,她确实在林坪之这里得到了慰藉。
看着怀里气喘吁吁的女人,林坪之变态似的掐住她的喉咙高高抬起,他眼神狠戾,但声音轻柔:“我把命豁出去的为帮你做事,你若这个态度回报我,我会怀疑你跟我合作的诚意。”
“下次不会了。”顾清涟目光迷离,神智还未从那个吻里回笼。
林坪之最满意她这个模样,像个被吸干了血的妖精,等着他救赎。他哈哈一笑,打横抱起顾清涟往山头的另一端走去。
两人消失后,有队人马从一块山石后窜出,将他们二人的脚印,打扫得干干净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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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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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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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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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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