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满头大汗,不禁问:“老爷子说什么了?你吓成这样?”
秦歌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手全程发抖:“老爷子让我当间谍,您信么?”
像今天这样的事若以后再发生,不仅要身先士卒地替他挡刀子,还得随时报告他的行踪。
萧墨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你答应了?”m.χIùmЬ.CǒM
秦歌赶紧举手,指天发誓:“我只是嘴巴上答应,但我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那种场合,好几个保镖站着,他要不答应,只怕出不来。
秦歌生怕萧墨寒不相信,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您觉得我这样做,对么?”
萧墨寒睁眼,声音凉凉:“我觉得你现在有八百个心眼子,而且一个比一个机灵。”
头先劝他配合汪医生,说是为他,实则是怕老爷子把他受伤的事追究到他头上来,想表现得好点儿,让老爷子从轻发落。
他当时没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秦歌:“……”
他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老板的火眼金睛。
半晌,他又想起眼线一事,问:“老板,咱们队里有老爷子的人,这事要查么?”
“查,悄悄的查,动静别太大。”
“那查到之后呢?”
“晾着,别打草惊蛇。”
“不打发他回去么?”
“打发回去,老爷子又会派别人来。”
到时候又得查,岂不多事?
“我明白了。”这是准备将计就计。
秦歌看了眼萧墨寒,心里忽然窜出另外一个念头。老爷子会派人来监视老板,不知老板有没有眼线在老爷子那边……
回到医院,已近傍晚。
天边的余晖染红了帝都城,霞光飞散,金光满地。
萧墨寒让秦歌回家,他独自来到宋婵的病房,发现人不在。照顾她的护士刚好路过,便告诉他,宋小姐去看她母亲了。
于是,萧墨寒又去了刘敏秀那边。
俩母女面对面地坐在床板上的小餐桌前,说说笑笑地吃着晚饭。刘敏秀会给宋婵夹排骨,会挑去占在上面的豆鼓和辣椒。会给宋婵夹鱼,剔去里面的刺。
连汤都会吹凉再送到宋婵的嘴边。
她仔细小心,呵护备至,好像把宋婵当成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每喂一口,还张嘴“啊”做着指示。
倒是不疯了,可这状态看了也让人心生诡异。
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妈,我吃饱了,真的再也吃不下了。”宋婵放下筷子,将面前的鱼肉都推到刘敏秀面前,想让她吃了。
因为整顿饭,刘敏秀没动几口,全喂她了。
“吃饱了?那这些留到晚上吃。”刘敏秀看她不吃了,自己也不吃了。把饭盒盖上,收拾好,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柜上,像宝贝一样还拿毛巾给盖上,“藏好,别让隔壁的二娃子看见了,不然他会来偷吃。”
“唉,这家医院伙食真好。小婵,咱们娘俩在这住院,伙食是不是也算在住院费里头了?”
宋婵喉头一哽,有些想哭:“妈,不算的,都是免费。”
“那就好。”刘敏秀踏踏实实坐回病床上,“对了,小婵,你还没告诉妈,妈这回得的什么病啊,医生每天给我打针吃药的,把我弄得好糊涂。我感觉我没生病啊,我身体好好的,没哪里不舒服。”
“妈,你就是体质太虚,给累的。医生说要好好休息,那些吃的药打的针都是补充营养的。”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等你营养都补上来的时候,就可以出院了。”
“行,我知道了。”
刘敏秀打了个哈欠,脸上涌出几丝疲态。宋婵下床,给她拉被子:“妈,是不是要睡了,那就早就歇着。”
“嗯,你也早点睡啊,记得关灯,现在电费可贵了。”
“知道。”
宋婵照顾刘敏秀睡下,关了灯才走出房间。一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萧墨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没心情问。
萧墨寒撅着眉,瞅了眼屋里的刘敏秀,说道:“她怎么了?”
“失忆了。”宋婵抹了下鼻子,轻轻地把门带上。
“失忆?”
“嗯。”宋婵点头,慢慢朝自己病房走,“早上这一发病,睡了一觉起来,突然就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萧墨寒看她走路还算稳当,便没有伸手去扶,只是配合她,放慢速度:“白九棠怎么说?”
“他来看过,还找了精神科的大夫专门来会诊,大家一致认定是我母亲受得刺激太大,把一些令她最痛苦的事情自我封闭。”宋婵在刘敏秀面前还能强颜欢笑,这会儿崩不住了,可她还是倔犟地没把眼泪掉下来。而是微仰着头,试图慢慢把它憋回去,“她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找了个喜欢的人,又被强行拆散。后来嫁了个残疾人,可那个人总是酗酒,还总打她,也打我,骂我是野种,赔钱货。”
两间病房并不远,走两分钟就到了。
宋婵坐回床上,望着窗外,目光缥缈:“终于有一天,他把自己喝死了。我记得好像是刚入冬,下得第一场雪,他醉倒在路边没人管,第二日我妈带我去寻他的时候,他埋在雪地里,头发被风吹得根根竖起,冻成了冰碴子。死得很可怜,但我们并不同情她,我母亲甚至很庆幸,她抱着我说,‘小婵,以后再也没人打咱们娘俩了’。”
萧墨寒有些心疼。
他难以想象,这对孤儿寡母跟着一个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喝酒还家暴的男人过日子,是个怎样凄惨的场景。
会不会每天都被打的,相互抱着缩在角落里哭。
他一向铁石心肠,却被这个故事,搅得呼吸不畅。他走过去,握着宋婵的手:“这些以前你没跟我说。”
“有个酗酒的父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承认过他是我父亲。”因为没有哪个父亲骂自己的孩子是野种。
宋婵跟他生活了几年,并不感觉自己跟他很亲近。好长一段时间,她认为她是刘敏秀跟前面一个男人生的。可是当萧祖鸿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不是。
如果她跟萧墨寒有血缘关系,刘敏秀不会不说。
宋婵吸了下鼻子,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她抬手抹去,继续道:“他走后的第二年,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季节,我们捡到了小青。虽然那时候我们过得很拮据,几乎都快养不活自己了,但母亲还是把小青带了回来。母亲说,我总是一个人在家,有个人给我做伴,挺好的。还说,她就我一个孩子,将来她老了,死了,身边有个人照应,她也放心。她说她这一辈子都是一个人,知道一个人过日子的苦,所以,即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留个人给我。”
“小青很懂事,只比我小一岁,却跟着我们什么活都抢着干,不怕苦不怕累。我妈开玩笑,跟我说会不会是你爸走了,觉得对不起我们娘俩,找个人来给我们赎罪来了。我也觉得是,小青来家里以后,家里热闹了许多。我妈虽然没有认小青做女儿,但心里其实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孩子。”
“她这辈子无亲无友,膝下就我跟小青,如今白发送黑发人……我一直以为我能理解她心里的苦,因为小青死了,我也很痛心。但我始终不是她,体会不了一个做母亲的,孩子在她心里的份量。她太难受了,她放不下,所以强迫自己把小青给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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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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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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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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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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