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坐在床头,衣服未脱,澡未洗,盯着外面天际慢慢暗下的水平线,看它如何把湛蓝的天空整个吞噬,霸道的让自己一袭黑影,铺满整个帝都城。
忽然身边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萧墨寒性子清冷,连胸膛都带着一股冷冽。
她抬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做什么?”
“洗澡。”
“我自己洗。”宋婵挣扎。
萧墨寒双臂一紧,将她㧽得牢牢的:“那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进了浴室,萧墨寒单脚抬起,打开水龙头给浴缸放水,然后把宋婵抱进浴缸,扯着她门前的拉链。
宋婵身上就一件过膝薄衣,领口单拉链,一拉,整个人就暴露在眼前。
害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只能恨恨地瞪着萧墨寒,用眼神一遍一遍地谋杀。
“别看我,专心洗澡。”萧墨寒从置物架上拿来毛巾和浴球。毛巾给了宋婵,浴球捏在自己掌心。
宋婵盯着那只在她身上来回游走肆无忌惮的大掌,再看看手里的毛巾,嘴角抽了抽,原来这就是你洗你的,我洗我的的意思。
热气扑在她脸上,多日不见血色的脸,起了一丝红润,萧墨寒心情大好,忍不住调侃:“你这眼神,会让我以为你在控诉我,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洗?”
宋婵很怕他就此兽性大发,赶紧抱着身子往里挪,被他长臂霸气一收,又拉了回去。
“你好好的别动,我也保证不动。否则……”否则什么后果,他也料不到。
就算时机不对,心情不对,一个浑身赤果的女人,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又不是柳下惠。
这句话就像给宋婵身上隔空点了个穴,她坐在他掌下,如雕塑般,连呼吸都慢慢放缓。
萧墨寒冷血归冷血,但有一点好,就是想对你做什么的时候,会直接了当的做,不会嘴里一套,心里又是一套,哪怕这种了接了当多半都是用强的。
可即便是难得一次规规矩矩地躺在她身边,宋婵仍是毫无睡意。
她盯着天花板,数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脑子一时比一时清醒。
萧墨寒身子动了动,环在她腰上的手,往里收了收,威胁道:“你要是再不睡,我们就做点别的。”
吓得宋婵赶紧闭上眼睛。
就像装了个声控开关,只要萧墨寒一说话,眼睛自动阖上。
即使睡不着,宋婵也会逼自己,进入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第二日,宋婵毫无意外的顶着两个黑眼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点,她特地化了点妆。下楼时,萧墨寒正准备出门上班。
见到她略施薄粉的脸,萧墨寒还以为她终于走出悲伤了,薄唇不禁微扬:“方婶做了豆浆和油条,趁热吃。”
豆浆和油条是她家乡的美食,宋婵酷爱,却因为萧墨寒不喜欢,这几年,她几乎不占。
宋婵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郡毫园再次吃上这东西。也没想到,还会有萧墨寒平心静气,甚至说是和蔼可亲对待她的一天。
事实上,这几天,天天如此。
仿佛一切误会消除,一切恩怨已散。他们像住在一起多年的热恋夫妻,应付着生活上各种繁琐。
但宋婵心里清楚,所有一切都是假象,都是用小青的死换来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一旦这件事终结,她和萧墨寒的关系,又会回到从前的那五年。
所以,她并不感激,也不欢喜。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便往餐厅走去。
萧墨寒也不在乎她的冷漠,因为小青的死,他愿意多给她一丝包容。
也因此,昨天尽管把他气得够呛,一夜冷静过后,听到方婶打电话给他,说宋婵整日窝在房间不吃不喝不出门,他立马不计前嫌地回到这里。
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宋婵的心会再次回到他身上。
萧墨寒去上班后,宋婵则吃过早饭,便提着她装有横幅的袋子去往敬局的路上。
帝都的天气,果真如秦歌那天所说,过了尾伏最后一天,气温渐渐回凉。宋婵几天不出门,今日上街,发现路边的枫树,竟有几片黄叶。
吹进窗口的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瑟。
可能是因为出身不好,生活太过困苦,宋婵每到这个季节,心里就一股无法言说的感伤。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又压不下去胸口那股荒凉。
今年与往时不同了,小青走了,哀伤彻底泛滥,团在喉咙口,几度让她哽咽。
宋婵生怕何司机看出她的异样,眨巴了下眼睛,把泪逼回去,说道:“何叔,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何司机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做什么。等看到路边那栋庄严的建筑物,以及门牌上刻着敬察局三个大字时,才恍然明白过来。
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照常下车给宋婵开门。
“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喊口号拉横幅是下下策,宋婵决定,还是先到局里备个案,正式起诉。在这里,她也不认识别的什么熟人,只有一个黎英勉强搭得上话。
黎英似乎早料到她会来,待宋婵阐明来意,刚毅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意外的表情。平静地将人领进办公室,倒水录案,尽职尽责,没一样疏漏。
即便提到顾家,黎英也无半点诧异和犹豫。
这让宋婵感到很不安。
至于这种不安源于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件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好在宋婵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跟顾家这场战,是场硬战,持久战,劳心劳力,还未必会赢,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下去。
所以从敬局出来,宋婵直奔顾家大宅。
台阶之上,黎英站在门口,目送车子离开,他拿出手机,剑眉微拧,翻到秦歌号码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拔出去。只是发了条短信:“人已经来过了。”
宋婵来报案,事先萧墨寒让秦歌跟他报备过。一件疑点重重的交通案件,他自然不会怠慢。
只是刚才看到宋婵那孤注一掷的决心,还有她对张玉兰从骨子里喷发出来的恨意以及那单薄瘦弱的背影,他总感觉,会出事。思来想去,仍是放心不下,只好跟秦歌知会一声。
短信一发出,身后就有同事叫:“老黎,干嘛呢,新城河溺水的案子有新线索了,快点儿。”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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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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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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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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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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