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斐的表情变化,谭公公并没有多说什么,将剑交到叶斐手中后,只说了句“叶将军可别再把剑弄丢了”后,便转身上了龙撵。
沉默的望着龙撵渐渐远去,叶斐已经明悟这位新皇陛下的用意,赏赐是假,敲打是真。
让叶斐疑惑的是,难道宣城县令府地牢内发生的惨祸,真的是这位新皇陛下授意默许的?
摇摇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叶斐牵着马走进将军府。
平凡生活过惯了,这被人伺候的日子还真不习惯,刚进将军府就有一名家仆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想要从叶斐手中接过缰绳,结果被叶斐一个眼神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把马牵到马厩去。”叶斐犹豫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那人如蒙大赦,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缰绳,直到牵着马离开叶斐的视线,方才双腿发软的松了口气。
奴婢就是奴婢,他们虽是从宫里来的,但到了将军府上就是将军府的人了。
天知道这位叶将军会不会一个不顺眼就砍了他们的脑袋,说破大天去,身为将军的叶斐真要砍几个奴婢,谁也管不着。
剩下的家仆跟侍女分列道路两侧,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等待着叶斐的发落。
“都是宫里来的?”叶斐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
三十多个奴婢低着头跟哑巴一样,谁也不敢先开口答话,眼看气氛越来越沉重,一个略微年长些的家仆鼓足了勇气从人群中走出,弯着腰颤颤巍巍道:“回将军的话,奴婢们是大兴宫安业坊调来的。”
“大兴宫?”叶斐眉头一挑,大兴宫是皇帝坐朝听政的地方,怎么会培养奴婢。
兴许是看出了叶斐的疑惑,那人抬起头来说道:“新皇陛下登基后,改为了在大明宫内坐朝听政,我们也是从大明宫迁过去的。”
听到这话叶斐心中了然,原来是新皇陛下将坐朝听政的地方迁到了大明宫,大淮皇宫实际上并非一座宫殿,而是三座呈品字形分布的宫殿,太华宫与大明宫一左一右位居外侧,大兴宫则在最里面,的确不适合坐朝听政。
叶斐当初曾受到先皇召见,前往大兴宫过一次,因为要穿越太华宫与大明宫,一路上层层关卡,历经多次搜身,方才能见皇帝一面,如今将坐朝听政之地更换为大明宫倒是省了文武百官的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叶斐轻嗯了一声,凝视着那家仆问道。
家仆不敢与叶斐对视,赶忙低下了头道:“奴婢自幼父母早走,在乡里倒是有个粗鄙之名,恐污了将军的耳朵,还请将军赐名。”
他打的小算盘很好,如果叶斐赐了他名字,那他在将军府的地位立刻就不一样了,叶斐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名字都问一遍,他先前之所以硬着头皮站出来,就是为了搏这样一个机会。
只是很可惜,叶斐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必了,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即可。”
“这……”那家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已,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哭丧着脸说道,“在乡里人们……人们都叫我阿牛。”
“阿牛。”
叶斐点了点头,沉声道,“从今天起,他们就由你来调派。”
“既然陛下将你们赏赐给了我,那以后便是我将军府的人了,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以前又在何处任职,既然来了我镇西将军府,那就给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我最讨厌不忠不义之辈,若谁日后做出了不忠之事,别怪我不给你们活路!”
“是!谨遵将军教诲!”
名叫阿牛的家仆心中狂喜,脸上却强忍着激动露出忠诚之色,有了他带头,其他奴婢也都纷纷效仿,或惧怕或乖巧的称了声是。
之后叶斐又宣布了几条家训,眼见将众人训斥的火候差不多了,叶斐忽然话锋一软:“以后每人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次月月初去阿牛那里领。”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
原本还颤颤巍巍不敢言语的众人,在听到这话后一个个抬起头,皆是满脸的激动与不敢相信,他们在大兴宫的月钱,也才一个月三百钱,谁能想到新主子竟如此圣明!
对叶斐的惧怕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无法言喻的感激,所以才有了眼下这道谢声此起彼伏的一幕。
叶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笼络这群家仆的心,不管这些人是被新皇陛下派来监视他的还是如何,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他是必须要跟这些家仆朝夕相处了,因此笼络人心也就成了必要之举。
他在军中摸爬数年,倒也懂些恩威并施的用人之道。
事实证明他这一手恩威并施效果还不错,起码明面上这些家仆是对他感激涕零的,尤其是在他吩咐阿牛先给众人预支了一个月月钱后,更是一众家仆脸上乐开了花。
夜色悄然降临。
一向冷清的将军府终于热闹了起来。
三十多名家仆在阿牛的指挥下迅速运转起来,尤其是其中两人还在御膳房打过下手,整个将军府瞬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m.xiumb.com
用过晚膳后,叶斐来到了孟浩主仆俩住的客房。
原本他是想等孟浩主仆俩回来再一同用膳,但左等右等不见他们回来,只要让人专门留了几个菜在厨房里,等他们回来再吃。
只是此刻夜色已经很浓了,他们两人却仍旧没有回来。
“果然没有回来。”客房的门掩着,里面黑灯瞎火没有一丝光亮。
叶斐摇了摇头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孟浩又在船楼喝多了,毕竟这位进京赶考的小兄弟爱喝酒的程度,远超于他。
……
京河两畔,热闹非凡。
百香阁船楼之中,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妖精女子正滑动着纤细的手指轻抚琴弦,琴声悠扬动听,令人沉醉。
名妓绿腰儿,原是个诨名,既是说她偏爱绿裙,又是说她那腰肢软的如翡翠青蛇,盈盈不堪一握,扭起来仿佛刚刚修成人形的妖精。
风月场里从不缺名妓,各位花魁各有各的美法,有的善舞,能一舞动天下,有的一身傲气,一个不痛快就能将堂下恩客拒之门外,反正,是各有各的风流。
只是绿腰儿不同,明明有副青蛇般的俏丽身段,皮下不长半寸骨头似的,却舞不动也唱不得,连弹得让人出神的琴声,也从不轻易示人。
说起每天晚上能在京河两畔听到绿腰儿的琴声这事,还得多谢每日豪掷千金来听曲儿的秦大少爷。
此时琴声远去,一曲弹罢,在船楼外等待多时的手下方才掀开帘子来到秦大少爷身边,小声说道:“少爷,人带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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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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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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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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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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