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抹去嘴边的血迹,用剑激起尘土掩埋地上的鲜血,随后盘坐在了地上。
“你中的毒不用担心,一个时辰后会自行缓解。”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开始运功疗伤。
先前那一记重锤让她伤得不轻,激发天地失色更是加重了伤情,能带着叶斐逃到这里已是不易,若对方再追来,她就知道丢下叶斐独自逃命了。
躺在地上的叶斐仍旧是浑身麻痹,任凭他如何用力,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心中纵有万般愤怒,也只能无奈的干躺着。
小囡囡怯生生的样子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却被那些人残忍的吊死在地牢里,他心中的怒火就抑制不住的熊熊燃烧,恨不得将县令府所有人都吊起来,也让他们尝尝那种绝望的滋味!
可很快他又面若死灰,明明猜到小囡囡可能被抓到了县令府,却还是去晚了一步,明明杀害小囡囡的凶手就在眼前,可他却不能抬剑为小囡囡报仇。
他恨啊!
恨那些畜生泯灭人性,残害无辜!
恨自己太弱,面对凶手无能为力!
甚至……如果没有眼前这女人,他可能已经死在了那地牢里。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终于有了一丝知觉。
紧接着是手掌,手臂……直到双腿,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坐了起来,对着傅雨抱了抱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Χiυmъ.cοΜ
傅雨静静的盘坐在地上,并没有搭理他。
慢慢的,体内的麻木感彻底消失。
他起身朝山坡上走去,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更高处,警惕的看向宣城的方向。
时间过得很快,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傅雨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捂着小腹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山坡上的叶斐,并没有说什么道谢的话,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再去送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叶斐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再次抱拳一拜:“在下叶斐,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万死不辞。”
然而女子连头都没回,很快便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背影。
望着傅雨模糊的背影,叶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随后他又看向宣城的方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怒火在心中发誓,只要他叶斐还活着,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为地牢内那上百道怨魂,沉冤昭雪!
在山坡上沉默了片刻,他转身朝长安的方向走去,之前骑得马丢在了宣城,将臣剑也遗失在地牢内,没办法只能走着寻找最近的驿站,再购买马匹。
不久后,前方出现一道红衣身影。
红衣身影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忍受着痛苦,忍不住微微弓起了腰。
这红衣身影,不正是先前离开的傅雨吗?
她也要去长安?
压下心中的疑惑,叶斐快步上前:“你的伤……”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傅雨立刻挺直了腰杆,只是叶斐清楚的看到她在直起腰杆时,捂在腹部的手在微微颤抖。
傅雨皱起眉头,转身看向叶斐,冷声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并非有意要跟着你,我要去长安,你与我同路,也是要去长安吧?”叶斐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道,“看样子你伤的不轻,这里离长安还很远,还是找个地方先养伤吧。”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傅雨冷着脸说道。
这话立刻就让叶斐脸面一沉,这女人虽然刚刚救了他一命,但这说话的冲劲儿,却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说完之后,傅雨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腹部一阵钻心疼痛,让她浑身一颤,险些摔倒在地上。
叶斐连忙扶住了她。
傅雨挣了两下,腹部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气,眼看没挣脱,咬着牙将头扭到了一边。
“走吧。”叶斐扶着她,慢慢朝前挪动。
就这女人的臭脾气,如果不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一命,叶斐绝不会再管她。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正午时分,前方才看到一家驿站。
原本叶斐的意思是让傅雨在驿站休息几日,然后再去近些的城池找个郎中瞧瞧伤,但架不住傅雨非要前往长安城,无奈之下只能花费重金购买了一辆马车。
在驿站吃饱喝足后,叶斐赶着马车上路,而傅雨则盘坐在车厢内一言不发。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
叶斐赶着马车,时不时的侧头,询问傅雨有关绿袍两人的事情。
但无论他怎么问,车厢内的傅雨都始终一言不发,这让叶斐很是不忿,但碍于对方救了他的面子上,他也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女人好冷。
眼见女人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叶斐刚打算放弃,车厢内忽然传来傅雨冰冷的质问:“你问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你为什么非要掺和这些事情?”
听到傅雨的话,叶斐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没看到地牢内的景象,地牢内吊死了上百个无辜之人,还有……还有七八岁的孩童!”
“她们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被吊死在地牢内,你说……我为何要掺和这些事情?”
虽然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对抗黑暗,但只要心向光明,总有一天,他会化身光明,踏足深渊,驱散这笼罩世间的阴霾!
而在这之前,他要尽一切努力,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们是死是活与你何干?难道他们死了,你就也要去送死吗?”马车内的人依旧冰冷。
叶斐叹了口气,嘴角闪过一丝苦涩。
与我何干,是啊,他们是死是活的确不关我的事,可让我视而不见,我做不到啊。
我只是……意难平啊。
他侧头看向车厢:“你不也出手了吗?”
“他们不是你能对抗的,死了这条心吧。”许久之后,马车内传出冰冷的声音。
闻言叶斐微微一笑,架着马车不再答话。
你不也意难平么?
马车内,傅雨盯着车厢门帘皱了皱眉头,仿佛看到了叶斐的笑容,忍不住小声道:“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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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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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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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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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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