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姌将护甲塞进了齿轮缝隙里。
铁器摩擦的刺耳声传来,苏姌感觉有火星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烫得生疼。
苏姌咬牙,猛地用力。
齿轮被卡住不动了,与此同时石门也停止继续闭合。
守卫提刀而来。
三人合力打开石门,钻了进去。
石门再次轰然合上,厚重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
“公主,我看看手!”顾锦程也知道那石门有多重,这种夹法只怕手指都要断的。
苏姌左手食指淌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可现在并不是看病包扎的时候,这石门背后甬道深且幽闭,看样子另有乾坤。
他们再停留下去,只怕跟不上宁清韵了。
她扯了袖口布条,快速包裹在手指上,“顾公子快去救纤纤,本宫这都是小事!”
苏姌一边包扎手指,一边往前走了。
顾锦程一愣,盯着苏姌背影,心中掀起微微波澜。
长公主外表看着柔弱,倒比普通女子要坚强太多了。
顾锦程深吸了口气,提步跟了上去。
要到达酒窖内部的庄园,先要经过悠长的甬道。
甬道里不见天日,低矮的天花板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只有墙壁上几盏油灯泛着葳蕤的光。
此地更像一座地牢。
甬道左右两边用石砖砌起许多小房间,每个房间只有巴掌大一个铁窗。m.xiumb.com
苏姌透过窗户看了眼。
房间里关着长相俏丽的小姑娘。
她们只穿小衣,抱膝蹲在墙角,脖颈上套着铁圈,像狗一样栓着。
这些姑娘脸虽完好无损,但仔细看可以辨别身上有很多针孔,想必这就是宁家用来逼良为娼的恶毒法子。
一路走过来,姑娘们的眼色越来越木然,到最后暗淡无光。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起初还反抗过,恐怕日复一日的折磨,也丢失了做人的尊严。
“宁清韵此人真是恶毒!”青月斥道。
顾锦程不好意思再往两边看,目光一直盯着脚尖,“先以非人之法荼毒姑娘们,若是不从,还可用蛊毒控制姑娘,谁又能逃得过魔掌呢?”
“是啊,连谢浔也逃不过呢!”
两人说着话,各怀心思。
不管是纤纤还是谢浔,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又遭了怎样的罪。
“我们分头行动!”走到前面的岔路,苏姌对顾锦程道。
彼时,宁清韵带着谢浔穿过甬道,到了一间密室里。
“吴老!”宁清韵推门而入。
穿着南疆服饰的老人,转头望向宁清韵,一双蛇蝎般阴黑的眼防备打量着谢浔,“庄主,此地不能带外人进来!”
“吴东山,你的蛊毒是不是失效了?”宁清韵有些不耐烦。
“怎么可能呢?”
吴东山对自己的蛊术很有信心,上前诊视了谢浔,“双瞳微缩,精神涣散,就是中蛊的症状!”
“可谢浔为什么还受苏姌挑唆?”宁清韵抓住吴东山的手,“你得下重药!猛药!”
“都说了蛊毒得循序渐进,庄主是不是太急了?”吴东山摆了摆手,“每个人的心智不同,也许谢大人心智坚韧难以控制,得慢慢来,这事我可控制不了。”
“你想想法子!宁家重金请你不是为了让你推脱的!”宁清韵冷哼一声。
宁家想在南齐立足生根,就必须拿下首辅。
他们也曾经送过不少女人去谢府,可惜都入不得谢浔的眼。
如今难得谢浔对她另眼相看,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首辅夫人的位置必须掌握在宁家手中!
“实在不行,再下一蛊!”
“庄主,这蛊不能乱下,若用得重了,人会没命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今日若没个主意,宁家留不得你!”宁清韵剜了吴东山一眼。
吴东山一个激灵,暧昧不清道:“其实庄主想得到谢大人的人,咱们这儿多的是法子不是?何必拘泥于蛊毒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宁清韵。
她打量一眼身后俊朗的男子,面色微烫。
如今谢浔中了蛊毒,若再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谢浔的身心都会是她的。
宁清韵喜上眉梢,“把多子丸拿来。”
宁家为了让这些姑娘留住达官贵人的心,特意让人研制了多子丸。
只要服用一粒,缠绵之后,大概率会怀孕。
谢浔他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不可能不对她还有他们的骨肉负责。
她的种清清白白,可不像苏姌肚子里的野种。
届时首辅嫡妻和嫡子的位分都是她宁家的!
吴东山见着架势,忙将药丸献上,带着两个壮汉回避了。
一行人刚离开不远,就和苏姌等人迎面撞上。
“你、你们是……唔!”青月捂住了吴东山的嘴巴,将其推进了右手边的暗室里。
“南疆人?”苏姌瞧他一身打扮,推测他就是捣鼓蛊毒的罪魁祸首。
在看这间暗室,墙壁上爬满了蛇蝎、蜘蛛等毒物。
此地应该是他用来养蛊的。
青月抽刀横在吴东山脖颈处,“乖乖回话,否认人头落地!”
吴东山咽了咽口水,噤声了。
“怎么解蛊?”苏姌脱口而出。
吴东山装傻摇头。
苏姌在他的暗室逡巡一圈,手指抚过桌子上的蛊盅还各种瓷瓶,最后指尖落在了一只蝎子头上。
她淡然捏住毒蝎泛着深黑的钳子,在吴东山眼前晃了晃。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把此房中的小东西们一只一只喂你吃下去,然后再把瓷瓶里的药丸一颗颗喂给你,我相信总能找到解药吧?”
“蛊毒没有解药!”吴东山盯着蠢蠢欲动的钳子,瞳孔骤然放大。
苏姌可不信,令青月扼住他的下巴,将蝎子丢进了他嘴巴里。
吴东山恶心得发呕,苏姌又用绣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乖乖吞下去!”苏姌凤眸微眯,不容置喙。
她的声音比蛇蝎还阴毒。
吴东山的嘴被蝎子咬得鲜血直流,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说吧,我耐心有限。”苏姌收手,漫不经心折着帕子。
她的阴影投射下来,如鬼魅一般。
吴东山干呕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姑娘,蛊毒从前真的没有解药,我虽在研究,可也只是个半成品。”
吴东山跪爬到桌边,将一只白瓷瓶递给苏姌,“此药丸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解蛊毒的,但药丸本身的毒性会沉积在体内,导致双腿溃烂残废。”
苏姌指尖微颤,将药丸取了出来,“就一粒?”
“是啊!所以小的才说是半成品,副作用极大!”
吴东山的话不像是诓骗人的。
也就是说要么继续让蛊毒停在身体中,受人蛊惑。
要么就得承担终身残疾的后果……
哪一样对谢浔这么个冷傲的人来说不是致命的呢?
正想着,顾锦程冲了进来,“公主,我找到纤纤了!”
他的面色并未轻松几分。
“纤纤也中了蛊毒!”
顾锦程知道叶纤纤也是个性子倔的人,估摸着不受宁家控制。
宁家才对她百般折磨,甚至下个蛊毒。
顾锦程在牢房里找到纤纤的时候,她已经毒入肺腑,昏迷不醒了。
苏姌摩挲着手中的药丸,“本宫已经找到解药了”
可是,解药只有一颗。
给了叶纤纤,谢浔又当如何?
两人相对而视,皆沉默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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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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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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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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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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