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忙上前扶她,她却抬了下手,“你和江恒在岸上等本宫。”
“公主要和那泼皮单独相处?”青月心里没底,“听说那王江腌臜手段多得很,只怕他会对公主不敬。”
“本宫要的就是他不敬!”
苏姌眯眼望着对面画舫上男男女女迷乱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兴味。
她就是要勾着王江犯错,坐实他对长公主不敬的罪名。
届时,那王云鹤纵使再胆小怕事,总不能不管他这唯一的儿子吧?
只要王家有把柄握在苏姌手上,不愁拿捏不了他们。
正想着,王江一瘸一拐从另一艘画舫走了出来。
“哪个瞎了眼的,连老子的船也敢撞?”王江衣衫不整,染了一身的酒气。
他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此时火气正旺,撸起袖子上了甲板。
却见对面船上,女子凭栏望江,身姿婀娜。
从王江的角度,恰能看清苏姌轮廓精致的侧脸。
唇红齿白,鼻若琼瑶。
“天仙儿?”王江揉了揉醉意朦胧的眼,换了一副嘴脸。
“王公子,好久不见?”苏姌这才回过脸,红唇扬起。
“公、公主?”
王江经历了梅园那一遭,自然也知道他当初招惹的正是长公主。
当日他在梅园见到公主一身劲装已然觉得惊艳,至今念念不忘,如今又见她一袭红妆,早已心驰荡漾。
“长公主,好巧!”王江呲着牙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青月立刻拦住了王江的视线,“王公子不可无礼。”
“罢了,年轻人血气方刚嘛。”苏姌拍了拍青月的肩膀,示意青月等人坐小船离开。
这王江一副猥琐嘴脸,看着都想吐,苏姌又怎么可能被他迷了心智?只有长公主牵着他的鼻子走的份儿。
青月思量至此,放心使了个眼色,示意所有人离开。
而王江早就火急火燎踹开了身边的莺莺燕燕,扒在栏杆上,与苏姌隔船相望,“公、公主怎么来禹城了?”
“来看公子啊。”苏姌以帕掩唇,做出羞愧的模样,“本宫害王公主瘸了腿,心下一直不安呢。”
“公主人美心善,再说我的腿是谢浔弄伤的,怪不得公主。”王江堆着一脸猥琐的笑意,又补充道:“不过腿瘸了,也不耽误办别的事。”
他意有所指,苏姌恨不得现在就阉了他。
可王江知道长公主浪荡之名远播,才会肆无忌惮。
长公主连那些小倌戏子都不挑食,又怎会看不上他这个禹城响当当的世家子弟?
今日相遇,着实是天定的缘分。
正想着,微风拂起,携着若有似无的香气扑面而来。
苏姌指尖的绢帕被卷起,刚好落在了王江脸上。
这是苏姌也未曾想到的,下意识伸手去抓。
绢帕却被王江握在了手心。
“公主用的什么香,闻的人心痒痒的。”王江舔了舔嘴角,“我帮公主把绢帕送过来吧?”
这倒正合苏姌的意,她勉强扯了一抹笑:“有劳王公子。”
王江一听,眼睛如同偷腥的猫儿亮晶晶的,屁颠屁颠划了条小船往苏姌画舫去。
此时,暗香已经吹上了岸。
谢浔呼吸到了苏姌身上的味道,鼻子有些发酸。
岸边看热闹的人还在起哄,“王公子又勾上哪家小娇娘了?”
“非也非也,这次是哪家小娇娘要攀高枝,我听船主说画舫是姑娘租的呢。”
“还说是姑娘特意交代,安排了催情之物。现在的姑娘为了高攀,真是什么都敢上呀。”
众人越说声音越大,又有人嗤笑道:“还不是当今长公主带的风气,一点朱唇万人尝,这女人太不安分了!”
众人说着,突然感觉到周围阴云密布。
一抬头,却是白衣公子黑着脸,跟个雷公似的。
“备船!”
谢浔对着身后的人低喝一声,匆匆而去了。
气势太强,冲破人群时,不少看客被冲进了江水中。
身后求救声乱成一片,扰得谢浔心头也有些毛躁。
他当然知道苏姌就算再荒唐,也不至于看上王江那种脏东西。
但苏姌明明嫌弃王江,也能对他笑脸相迎,还能精心准备与他相会,更能为了钱财不惜牺牲自身。
她的眼里只有权钱。
可是,她为什么宁愿求王江,也不向他服软?
他比王江还让她厌恶吗?
*
而此时,王江踏上了苏姌的画舫。
这画舫内部是一个偌大的雅间,里面挂着粉色帐幔。
江风一起,帐幔摇曳。
白天没察觉蹊跷,晚上透着月光,倒显得格外香艳。
空气中还有一股旖旎的香气,恐怕是催情香。
这就是船主所谓的情人画舫?
“长公主原来喜欢这种地方?”王江从帐幔中走出来,舔了舔嘴唇:“原来,我与长公主爱好相仿呢。”
香气伴着酒气,让苏姌有些不适。
王江却意犹未尽,闻了闻苏姌脚下不小心踩过的帐幔,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公主用的什么香,我闻着都醉了。”
“既然醉了,不如去船头透透气?”苏姌盈盈一笑,先行往船头去了。
她还是无法与王江同处如此逼仄的空间。
况且只有在甲板上,青月才能时刻盯着他们的动向,适时抓包王江。
王江木然盯着粉色帐幔深处窈窕的身姿,咽了咽口水,“走路都勾人,传闻果然不虚,还真是个销魂的小浪货。”
王江随手提了一壶催情酒,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天气冷,我与长公主暖暖身子?”王江一边暧昧不清说着,一边给苏姌倒了杯酒。
此时两人正坐在船头的狐毛毯子上。
不知那来的一股巨浪将船冲得剧烈摇晃,王江一个趔趄,索性往苏姌身上倒去。
苏姌侧身一避,王江正趴在苏姌原本坐的位置。
毛毯上还留着长公主的余温,王江早就被催情香点燃了,急不可耐又扑了上去。
苏姌指尖抵住他的额头,与他保持距离,“王公子,是不是太急躁了些?”
“急些不好么?难道长公主还对谢浔那温吞的榆木疙瘩恋恋不忘?”
世人都知长公主痴恋谢浔,王江自然也不例外,“公主你看,我今日也穿一身白衣,不如你当我是他?”
南齐世家子都爱效仿谢浔穿衣,王江同样附庸风雅。
今日穿的这一身,和谢浔吻她那日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虽然苏姌不待见谢浔,可他那张冷峻的脸配白衣,如此契合。
她实在无法直视这一身衣服配在王江这副色眯眯的嘴脸上。
“脱了吧!”苏姌脱口而出。
王江则领会出了另一层意思,急不可耐把外袍脱了,嘴上更为肆无忌惮:“我比谢浔可厉害多了!公主疼疼我,让我好生伺候一回可好?”琇書蛧
王江喘着粗气,爬到苏姌裙边,指尖慢慢爬上她的绣花鞋,“我伺候公主脱衣?”
“好啊,且看王公子有没有那本事吧?”苏姌眼中寒芒一闪,悄悄给了青月等人一个手势。
半晌,船上只余喘息声和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却不见青月出现。
倏忽,一道白羽箭从江心射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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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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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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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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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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