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鬼火!”
院子里突然传来惊叫声。
参加婚宴的人纷纷抱头鼠窜。
于此同时,漆黑的天边,淡蓝色的火光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院子里。
院子顿时大火延绵,浓烟四起。
“我的芸芸!”妇人一把推开苏姌,往院子里冲。
“别去!已经来不及了!”村民们死死抱住那妇人。
火光染透了半边天,跳跃的火焰中,一个人的身影在抵死挣扎。
不过片刻,房屋倒塌,融为灰烬。
只剩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和隐隐传来的呼救声。
“死!所有臭男人都得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半空中响起凄楚的笑声,让人寒毛直竖。
这场大火猝不及防,甚至,没有给人一丝救援的时间。
火燃烧得如此突然又剧烈,难怪百姓会信鬼火之说。
苏姌指骨扣紧,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拉住了谢浔的手。
她知道谢浔是怕火的。
他指尖冰凉,如那次在桂花林一样惶恐不已,好像随时都会崩溃。
苏姌想起他上次受惊的模样,忙踮起脚,轻抚后背,“谢浔,你冷静……唔!”
话未说完,谢浔猛地拥住了她,双臂恨不得将她扣进身体。
他的下巴放在苏姌肩头,苏姌清晰地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苏姌腾出一只手,蒙住他的眼睛,“别听,别看。”
谢浔仍不受控地颤抖,身体蜷缩着,就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彷徨。
苏姌只能回抱住他,轻声道:“冷静,我在。”
谢浔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他贪婪地深吸了口气,好像这样才能平静下来。
良久,他轻拍了下她的肩,“我没事,别担心!”
他的声音又恢复清冷。
苏姌一个激灵,退开两步:“我、我没有担心你,是怕你露怯!”
“我知道。”谢浔眸光微暗。
苏姌张了张嘴,最终只淡淡道:“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吧。”
谢浔“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
两人各有所思,一前一后走近了人群。
芸芸爹娘已经昏厥过去了。
大火熄灭,村民们从火场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可怜啊,新郎官还能找到尸体,新娘子连尸骨都化为乌有了。”众人哀叹。
“人死了总有痕迹的吧?”苏姌独自往废墟中去。
村长闻讯赶来,拦住了苏姌,“里面戾气重,姑娘有孕在身莫要靠近。”
苏姌被村长请了出去,村长又对着众人道:“把芸芸爹娘送回去,此地封锁起来不要让人靠近!”
“都散了吧!小心厉鬼又找上你们哪个!”村长又一字一句强调:“说了不要半夜出门,都当耳边风吗?”
“是是是!”众人连声答应,各自散去了。
这村长在村子中似乎威望颇高,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
不像个村长,倒像是带过兵的将军。
苏姌目送村长的背影,心中疑云重重,“村长虎口生了厚茧,走路身姿挺拔,像是个当兵的。”
“下盘稳,多半还是个骑兵。不,骑兵首领!”谢浔改口道。
“不如明早我们去拜访一下村长吧?”
村长威势过人,他不让人说厉鬼的事,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说。
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直接去探探去村长的口风。
*
翌日晨光微熹,村子又恢复了平和,仿佛昨夜的大火没有发生过一般。
两人走进村中,昨夜烧毁的小院也被村民们清理干净,没有一丝痕迹。
几个妇人在河边浣洗红绸。
“芸芸这一出事,蓉娘家的红绸布又送不出去咯。”
“可不?咱们村又得很久没人敢大婚了,再这样下去,咱们村都要绝后了。”
“哎,所以我把剩余的红绸洗洗干净,都收起来好了。”
一个清瘦的妇人低叹一声,“也许就是我的红绸不祥,害得新人命丧大火。”
“蓉娘和村长都是好心人,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们夫妇莫要太自责!”一旁的妇人劝慰道。xǐυmь.℃òm
苏姌脚步一顿,侧目打量蓉娘。
她是村长夫人?
此人约莫三四十,蒙着面,但举手投足自成规矩,彬彬有礼,不像一般农妇呢。
蓉娘将大批洗好的红绸抱上岸,因为东西太重,一个趔趄。
苏姌忙上前扶住她,“我帮夫人抱一些红绸吧。”
苏姌和谢浔各自帮蓉娘分担些了,又问:“夫人家在哪?”
“姌姌姑娘、谢公子,多谢!”蓉娘行了个抚胸礼,“我是老周媳妇,家在村西,会不会太麻烦二位了?”
蓉娘说的老周就是村长周庆生。
苏姌摆摆手,“我们也没什么事,而且杜水村各位对我们照拂有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蓉娘没再推却,带着两人往村长家走,“老周就是嘴不饶人,其实心不坏,两位不要见怪,安心住下就好。”
“村长肯收留我们,我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呢!”
苏姌见蓉娘还挺好说话的,上前攀谈了两句,“蓉娘弄这么多红绸做什么?”
“我们杜水村不通外界,姑娘们出嫁连身像样的嫁衣都没有,更别说喜房。我看着心疼,就自己学着染了红布,好让姑娘们嫁得体面些。”
蓉娘缕了下鬓边的发丝,说话温温柔柔的。
苏姌不觉感叹,“蓉娘真是心善。”
“姑娘家本就不易,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蓉娘指着前方院落,“我家就在前面,姌姌姑娘和谢公子进去坐坐吧。”
“会不方便吗?”苏姌客气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帮我搬红绸走了这么远,进去吃口茶歇歇吧。”
蓉娘料想两人是担心遇到村长,一边开门,一边安抚道:“老周这时候出去打猎了,不在家的,放心吧。”
话音一落,门赫然打开。
院子里一团篝火,浓烟滚滚。
周庆生正坐在烟雾中,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杀气极重。
他低着头,将院子里晒干的红绸一点点撕烂,丢进火坑里。
“周、老周?你怎么回来了?”蓉娘讶然。
周庆生凝眉,眼中溢出凶悍的光,“我回来有什么问题吗?我还没问你未经我允许,擅自去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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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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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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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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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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