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本宫去找张管事!”苏姌擦拭掉脸上的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看客们的视线,众人退至两侧。
路过赌桌时,苏姌朝青月使了个眼色。
青月一手扯了桌布,将全数银两卷走了。琇書網
钱,苏姌要。
人,苏姌更要要!
到了管事房中。
张管事堆着一脸褶子迎了上来,但看到苏姌身后的八号,笑意凝固,“公主您这是……”
“公主要买八号。”
青月将包裹里的银子清点了下,递给掌管事一百两。
张管事却面露难色,迟迟不接。
“张管事嫌少?”青月道。
张管事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八号刚刚被人买下来了!”
“怎么可能?你想坐地起价?”青月不信,冲上前去。
苏姌抬手拦下她,“银子再加十倍!”
无名这人,就算千万两也值得。
何况,这银子只是从那些赌徒身上薅的。
张管事双眼放精光,可一想到里面的人,又有些迟疑。
这京中哪个是他们做百姓的得罪得起的?所以张管事才提前定了规矩:“回公主,一开始已经讲过了,先到者得!”
真有人抢先?
苏姌目光流转,往里屋看了眼。
“谢浔?”
怎么又是他?
苏姌有些气闷,冲进房中,“谢大人什么意思?”
“这个人微臣要了。”谢浔慢条斯理折着卖身契,言语中没有任何回缓的余地。
苏姌心头一凛,也反应过来白虎就是谢浔安排的。
它也是为着无名而来?
苏姌有前世记忆,知道无名是能人。
那谢浔又为何盯上一个看似籍籍无名的少年的?
“谢大人不如另选一个?本宫帮你出银子。”苏姌盈盈靠近,带着笑意。
可惜,这次并未说动谢浔。
他仍自顾自把卖身契揣进了怀里,“这个人,微臣不能让。”
“谢大人何以为一个少年郎大动干戈?”
“那公主又为何为了区区奴仆,把命都豁出去了?”谢浔反问。
谢浔这人心眼子多,苏姌根本从他嘴里撬不出任何话。
若再试探下去,说不定把自己搭进去。
苏姌放弃了,嫣然一笑:“大人没发现这小奴隶和大人一样长着一双桃花眼么?”
“本宫喜欢得紧,看到他啊,就像看到大人了。”苏姌一双凤眸盈盈含情,藕臂攀上了谢浔的肩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谢浔喉头一滚,猛地扼住苏姌的手腕。
“长公主是想臣,还是想它?”谢浔目光徐徐往身下看。
苏姌两指正夹着谢浔衣襟里的卖身契。
谢浔卸了苏姌手腕的力道,重新夺回卖身契,“这次公主用什么法子都无效!”
“可是谢大人这张卖身契还没盖章呢!”苏姌扯唇。
只要斗兽场张管事没盖章,那就算还没卖出去。
苏姌如何抢不得?
“张管事,本宫出两千两!”
“三千两!”
这数目把张管事的腿都砸软了,跪在两人脚下,“两位贵人,饶了草民吧。”
这样拉扯,张管事真害怕把他的斗兽场都掀翻了。
无名也咳了几声,扶着墙呕血。
他伤势不轻,实在不能再拖延了。
苏姌灵光一闪:“那不如我和谢大人比试一场,谁赢这奴隶就归谁?不得反悔!”
“公主要和我比试?”谢浔讪然一笑:“公主想比什么?”
“马术!”
“马术?”谢浔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再次确认:“公主真的要臣胜之不武?”
谢浔虽是文臣,可年年随皇帝围猎,年年拔得头筹。
这件事一度成为京中美谈。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谁赢谁输?”
谢浔无奈摇摇头,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输了可别哭鼻子。”
“滚!”他把她当孩子哄吗?
苏姌怒瞪了他一眼,谢浔敛了笑意,负手离开了。
这便是答应苏姌的提议了。
苏姌后脚跟了上去。
路过无名时,又停住脚步,“要一起么?”
无名抬眸,眼中期待之色一闪而过。
苏姌要跟谢浔赛马,一则是为了赢得无名。
二则也是因为她早知道无名痴迷马术,收服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其所好。
*
斗兽场后面就有一块开阔地界,直通城外。
两人一到场,赛马的消息很快在斗兽场传开。
赛道两边人满为患。
“有幸见过谢大人陪皇上去围猎,莫看他是个书生,马术还是很厉害的!”
“毕竟是太师府出来的人,长公主说到底是个姑娘家,哪会是他的对手?”
……
在众人的谈论声中,两人牵着各自的马穿过人群。
苏姌换了骑服,长发高高束成马尾,简单干练,倒与她平日里华贵的风格截然不同。
相同的是,一袭红衣格外惹眼。
几个花红柳绿的小倌挤到了最前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轻嗤,“谢大人赢了公主就很了不起吗?跟一个弱女子较劲,就不是男人。”
燕三娇滴滴轻哼了一声,见苏姌余光飘过,忙翘着兰花指挥手示意:“为公主痴,为公主狂,想做公主的小白马!”
苏姌:“……”
一旁的谢浔面色也沉了沉,“公主还真是追随者无数呢。”
苏姌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翻身上马,“来不来?”
“公主真想好了?”谢浔默了默,又道:“这次臣绝无可能让公主!”
无名对他太重要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握在手中!
苏姌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她从前那么关注谢浔,怎么会不知道谢浔的马术多精妙?
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由得赞赏。
可是,她也不差!
赛道旁,张管事见两人上马就绪,扬声道:“这次比赛就比谁先采到城郊的金桂花,返回起点就算谁赢,赢者成为八号奴隶的主人!”
哨音响起,红衣白裳两人并肩冲了出去。
两侧风景不断倒退。
苏姌时而侧骑,时而单手撑马鞍,驾马既稳且快,如在平地起舞。
长发随风而舞,衣袂飘飘。
谢浔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本事,目光不受控地朝她看去。
可她的眼中只有终点。
谢浔避开目光,一夹马肚子。
马儿轻易追上苏姌。
若说苏姌的马术是风驰电掣的凌厉之风,谢浔则是稳中求进,自有一股华贵之气。
“公主马术了得,师从何人?”
一阵风将谢浔的声音带进了苏姌耳中。
她才回过目光,眼中波澜微荡。
“我若说我的马术,皆源于谢大人,谢大人可相信?”
谢浔茫然抬头。
苏姌并没诓骗他。
当年她就是趴在墙头上,一眼看到了骑着白马路过的谢浔。
他踏月而来,苏姌手中绣帕落在他肩上。
谢浔抬头,如玉般的长指将绣帕递给她,声如珠玉:“姑娘当心摔着。”
就因他那一笑,苏姌记了好多年。
也因为看他骑马时矜贵雍容的气度,苏姌才暗自学了马术,期待着某一日能与他并肩而行。
只可惜,上一世他不屑。
这一世,苏姌已觉得索然无味。
苏姌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冲了出去。
她袖中一块绣帕随风飞去,谢浔一抬手抓住了。
那白色帕子上绣着红梅,似曾相识。
谢浔突然想到皇帝说苏姌心仪他多年,难道是真的?
他心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可那抹红色身影却已擦身而过。
冲出去好远的苏姌,冲他得意挑了挑眉,消失在视线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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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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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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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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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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