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年岁大依旧要多注意休息,老爷子的朋友想要过来看望,都被拒绝了,一个个都领教了老太太那泼辣的劲,宋小蔓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
现在医生并没有太多严格控制探视时间,不过主要还是老太太和宋小蔓两人陪着,其余的人也只能在玻璃门外看几眼。
老人术后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后遗症,不过依旧觉得双腿无力,宋小蔓偷偷的去联系白胡子,开了几副药,喝了两天的汤剂,爷爷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腿脚蹬着也有力了些。
宋小蔓上次去买了好几顶帽子过来,准备着让爷爷出院时戴,他的光头,免得他尴尬。
“呵,你可真有心。”唐爷爷看着这些帽子,不由地气笑。
“那当然,我考虑的可周全了。”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生怕自己说错话,怕气的老头犯病。开始的几天进了病房也没敢多说什么,异常安静地看着宋小蔓和老爷子在聊家常,心里大概对宋小蔓有些感激,老太太每天变着花样给她送东西。
宋小蔓已经连续半个月收到了不重样的各种古董玉佩、手镯、发簪,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你唐奶奶想跟你道歉,大概是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太糊涂了,她心里觉得惭愧,可是又别扭说不出口,她就是个直脑筋,不断给你送东西示好。”
老爷子对自己的老伴相当的了解。
“你唐奶奶智商不高,情商更低,她说话都是直来直往,不过脑子,说过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想起之前家里人那些糊涂事,老爷子都觉得愧疚。
老爷子就靠在病床上,大概是难得有这样闲暇的功夫,回忆起从前,难得跟一个晚辈分享自己年轻时发生的那些趣事。
说起了老太太以前是高门大户出生的大小姐,就是那种出门要八抬大轿,可风光了,因此老太太送给宋小蔓的那一件一件的小饰品都是真品,可见这家底厚实。
那时候老爷子家境还算不错,世代经商,可比起老太太那高门大户还是逊色一筹,严格来说这老太太还算是低嫁了。
老爷子笑着说,是他高攀。
“唐奶奶就是那样,嘴笨不会说话,直肠子啊,新婚那晚上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把我给气的。”
其实当初老爷子另有一个意中人,可惜他去上战场之后,他那个意中人就嫁人了,家里为了传宗接代,非要强迫他再娶一个女的,一开始觉得这高门大院的大小姐,伺候起来实在麻烦。
可不知怎么地,听说这大小姐自愿下嫁的,老爷子也没多想,反正那个年代,非得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不管什么女人,能生个儿子就行。
这大小姐新婚那晚上,抱着个大珠宝盒子,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各种名贵的首饰,存折,房子的地契。
她就这么塞给他。
当时年轻气盛,本就觉得这大小姐不好伺候,这么一搅,就是打他的脸,让他自尊全无,气得拂袖走出新房。
后来,两人一直吵吵闹闹,生了唐明远那儿子之后,更少见面来往。
现在年纪大了,老爷子回头一想,当时他也是太过薄情,没有考虑过女人的心思,之后唐明远养得像个纨绔一样,越发看不上儿子,也觉得娶回家这老婆没德没行,骂的话难听,简直污了耳朵,见面就觉得烦,分居两地,各过各的。
宋小蔓听说,老太太新婚的那晚上,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塞给新婚的丈夫,这可真是牛逼。
没看出来,这泼辣的老太太是真土豪。
两人正聊得开心,老太太提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那是唐家厨子做的一些粥,一如往常,老太太又给宋小蔓塞了一个锦盒,每天像开盲盒一样打开来,又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老太太倒了两碗粥出来放凉,然后有模有样的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这病床边上,语气有些生硬,对老爷子说道,“喝粥。”
算不上是什么温柔可人的妻子,但这老夫老妻别扭了一辈子,却是脸上藏不住心事,一眼就能瞧清楚,老太太心里是很喜欢很敬仰老爷子,一如当年。
宋小蔓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我给你喂粥,你还敢嫌弃我?”
“我手哪里抖,我稳得很。”
“老头子你快点好起来,伺候你可真太麻烦了。”
老太太声音别扭,勺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直到老爷子表情复杂,回了一句,“烫嘴。”
老太太表情有些尴尬,可是嘴上逞强,还是要说一句,“那是因为我很少伺候人,没经验,你还嫌弃什么,有的喂你吃就不错了,下次要是我生病了,你还得这样照顾我。”
宋小蔓听着两个老人吵吵闹闹,老爷子说的没错,这老太太就是个直肠子的,骂人的话很难听,大多是无心,嘴上逞强,等过了第2天又给忘了。
宋小蔓也没记恨这老太太,没必要跟一个老人过不去,这世上很少东西会让她一直记着仇,除了沈忆柔。
宋小蔓退出房门时,正好遇见范雨捷过来。
她笑着说了句,“老太太挺乐着给爷爷喂粥,过一会儿再进去吧。”
范雨捷朝那玻璃窗看了进去,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这几些天,老太太也只允许让宋小蔓去看看老爷子,其它人一概不批准。
许多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跟老爷子套套近乎,关心关心,露下脸都没有机会。
尤其是范雨捷眼见着老太太一天天给宋小蔓送礼,对宋小蔓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家里两位老人都偏心疼爱唐赫和宋小蔓,这么一对比,唐泽羿和她另外两孩子就显得生疏许多,范雨捷在心里担忧了起来。
喊了唐明远去看看老爷子,不管怎样,都是这两个老人唯一的儿子。
可唐明远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敢去,怕刺激了老爷子。
范雨捷眼见丈夫靠不住,只能自己干焦急。
而宋小蔓心里却是好奇,唐明远到底说了些什么,把唐爷爷气地中风了,这事暂时不方便问,等以后有机会,她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
唐明远那草包到底又干了什么蠢事。
宋小蔓刚走出医院大门口,手机振动了几下拿出来一看是小黄毛给她打的视频电话。
小黄毛徐一财刚18岁成年年纪,视频里他的一张五官眉目,都沾染着青涩,飞扬,他脸上大大的笑容,这个没有心机,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年轻小伙。
“你在干嘛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宋小蔓注意到了,他的衣服脏乱,手肘处似乎还受伤了,有一些血迹渗出,这人该不会又跑去打架了,没等他开口,便装着一本严肃的凶他,“萧敬不管你了吗?不是说从良吗?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刚干完架?”
小黄毛立刻喊冤,“蔓蔓姐,我没打架,我现在在魏西。”那边似乎是在一条暗巷子,风呼啸吹来,声音听着有些乱。
宋小蔓听到他在魏西,不由皱了皱眉,“大老远的跑过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坦白从宽。”
小黄毛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拉着袖口,让他看清楚他手上的伤,是擦伤,不是打架。
“真没打架。”他闷闷地说。
随即又有点别扭接着说道,“蔓蔓姐,你之前不是让我去跟唐明远么,嫌弃我拍的那视频和照片不够高清,然后我就再来一趟啊。”
之前他跟着唐明远,拍到那有钱男人跟一个美貌的妇人见面,可惜他的手机像素太低了,拍出来的视频模糊不清,虽然宋小蔓没说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工作没做到位。
他咬咬牙,买了一个贵的手机,拍起来特高清。
宋小蔓没想到,这以前当小混混的竟这么敬业。
不由觉得好笑,“唐明远这段时间都在晋北城,你在魏西跟拍谁?”
“哦,就他的姘头啊,叫周潋滟那贵妇。”
小黄毛也是特别敬业拼命,他先是在魏西几家大的酒吧蹲点,跟酒保聊天,还有那些喝醉的客人,那些保安,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叫周潋滟那贵妇。
周潋滟在魏西很出名,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一听这名字眼睛都发光,拉着小黄毛讲了许多事,版本太多了,有很多流言蜚语,小黄毛自己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于是他又跑到周潋滟曾经所在的舞蹈团。
据他之前在酒吧里了解,周潋滟年轻时是一个跳芭蕾舞非常厉害的,很漂亮,很出名,芭蕾舞社团肯定就没酒吧那么容易混进去了,尤其是他的形象不太好,又咬咬牙,买了几套看起来良家妇男的休闲衣服,伪装成去应聘打杂的,干一些搬搬抬抬的工作,手肘的伤就是不小心,搬东西太急了擦伤的。
因为那是周潋滟以前所在的芭蕾舞社团,加上她以前很出名,墙壁上都挂有她拿奖时的许多照片,就连这些打杂的老员工,也都对周潋滟的事情,尤其是八卦私事,非常了解。
小黄毛可谓是收获颇丰,兴奋地立即给宋小蔓打视频想告诉她一些事,有一种小学生干了一件厉害的事情去找老师要表扬,笑得特别灿烂。
宋小蔓从医院出来后,走到对面的公园长椅子上坐下,镜头那边的小黄毛一脸得意的说着他打听到的消息,不由笑了笑。
小黄毛说,周潋滟那些八卦事迹很多,跟唐明远有关的也不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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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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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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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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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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