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嫂子笑道:“弟妹记性真好。
先前只见过一两次,弟妹跟在叔母后面,也不怎么说话,难得弟妹还记得我们。”
白苏笑道:“记得,当年岁数小,胆子也小,唯恐说错了话闹笑话。
现在胆子大了,脸皮也厚了,有说错的地方,几位嫂子别笑话我!”
几人大笑。
“弟妹说话真有趣!”
“要不叔母怎会欢喜的不得了,把我们安排在你这屋用饭。
婆母给新妇准备酒席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哪个新妇不是饿到宾客散尽,吃口点心完事。”
“明轩也是,连穿衣打扮都安排到了。
弟妹,你不会真把凤冠霞帔脱掉吧?一会儿还得来女客呢!”
“脱!”白苏边说笑边摘掉了凤冠,递给秋月,秋红弯着腰给白苏解霞帔。
那人以为白苏不敢违抗赵昀的意思,一脸惋惜的道:“弟妹,你不知道你这身打扮有多好看,雍容华贵,玉质娉婷,端美不可方物,宾客都看直了眼了。
多穿两个时辰怕甚,累点也值,别人想穿还没这个福气呢!
真不知明轩咋想的!”
“咋想的不是刚说了吗?他夫人不能累着,也不能饿着!”
“要我说不换,新娘子的嫁衣就得新郎官脱才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脱新娘子的衣服,不是脱嫁衣,这个你得弄明白喽!”
几人又笑起来。
“几个嫂子又取笑我!”白苏红着脸把耳坠也摘了下来,笑道:“我这一年多没戴过首饰,乍一戴凤冠,头上跟压了半桶水似的,脖子早酸了不行了。
头也不敢使劲动,刚才拜堂时小心翼翼的,唯恐一磕头把凤冠掉下来,滚到一旁去,那就真丢脸死了。
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太紧,都出汗了。”
“没事,脱吧!你若自己脱,定会有人背后说你不守规矩,可这是明轩的意思,她们只有羡慕的份了。
谁家夫君这么会心疼人儿?”
“也对,好夫君才是真让人羡慕呢!”
白苏只脱了凤冠霞帔,里头依然穿着婚服,看上去还是新娘子打扮。
饭菜送来,摆了满满一大桌,梧桐院的装饰和家具,全都按白苏喜欢的风格做的,一水儿的高脚坐具。
白苏舒舒服服的吃了顿热乎饭,只觉得心里都暖乎乎的。
侍女刚收拾完,女客就到了,把屋子挤的满满当当的。
开始,她们看到新娘的凤冠霞帔在一旁放着,觉得奇怪,一听说是赵昀的意思,果然露出羡慕的神色。
“从没听说过这么会疼人儿的夫君!”
“会疼人儿,还有本事,好男人的优点,全长明轩一个人身上了。”
“谁说不是,明轩太体贴了。
我成亲那会儿,身上的行头从天蒙蒙亮,顶到晚上将近凌晨,又饿又累,滋味就别提了。”
“都是一样过来的,男人都想让妻子盛装打扮,风风光光的给自己长脸面,哪个想着妻子难受不难受?
只明轩的这份心,就胜过所有的凤冠霞帔了。”
“是,夫君的疼爱,才是世上最宝贵的珍宝!”
“我还想闹闹新妇,算了,就明轩这疼媳妇的劲儿,定然舍不得妻子有半分为难!”
“别说为难,我连荤话都不敢说了,唯恐将军误会,以为亵渎了他的小娇妻!”
“哈哈哈哈……”
“明轩不愧是当主将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明明在前院招待客人,连面都没露,就把我们这伙人都给镇住了!
这是让新妇省着点力气,免得洞房时累坏了!”
“哈哈哈哈……”
白苏不知搭什么话,只低头害羞,众人又说笑了一通,最后说了几句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离开。
这波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波,好在女客谈论的主题,都围绕着赵昀如何疼爱妻子,和白苏医术的事,如此来了几波人,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m.xiumb.com
白苏身子一歪躺倒床上,哼哼道:“一整天了,可算是能歇一会儿了。
孙媪,你们都吃了饭了吗?”
“谢主子关心,婢子们都吃了!”
秋红、秋月一边一个给白苏按肩膀手臂,孙媪笑呵呵的给白苏揉腿。
“主子,这次的婚礼太隆重了,达官贵人都来了,各个院子里都是人,数不清来了多少客人。
外头到处张灯结彩,连咱院里的梧桐树上都披红挂幔,别提多喜庆了!”
秋月点头:“嗯嗯,主子,您一会儿去院子里看看,廊道上一盏一盏的红灯笼,配上大红绸和月色,美的跟仙境一样。”
白苏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道:“这么美,说的我都想去院子里坐一会儿了。”
孙媪笑道:“将军对主子真是无一处不用心,主子对将军也得花点心思才好!”
白苏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吩咐道:“让厨房备点醒酒汤,上次没几个客人就喝的烂醉,这次不定醉成什么样呢!”
“婢子说的不是这个,将军一准醉不了!”孙媪嘴上说着,仍吩咐秋菊秋霞去准备醒酒汤,又伺候着白苏去洗澡。
院子里果然如她们说的那样,装扮的如梦似幻,美不胜收,整个梧桐院跟披了层红纱一样。
白苏叹道:“太好看了!
凉风习习,风里还有淡淡的桂花的香,我真想在院子里坐会儿!”
赵昀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正穿着一身红衣,姿容昳丽的半躺在梧桐树下的躺椅上。
赵昀脚步一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懒洋洋的小妻子,心被她的一身炙热明艳的红衣燃的滚烫,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
侍女齐齐对赵昀施礼。
白苏也坐起来,笑道:“回来了,要不要喝碗醒酒汤?”
“不用!”赵昀眼底清明,哪有半分醉意,他大手一挥,侍女呼啦啦退了个干净。
赵昀嘴角一勾,走到白苏跟前儿蹲下,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哑声道:“夫人穿红衣好美!”
温软的触感,炙热的气息落在手背上,又麻又痒又烫,白苏不禁心头一颤。
她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道:“孙媪说,按照规矩,今儿穿红衣最为吉利,还能给你添福添运。
你是我的人了,我得对你负责!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好!”赵昀低低笑了两声:“多谢夫人体恤。
为表谢意,为夫亲自服侍夫人宽衣。”说罢弯腰抱起白苏,大步往房内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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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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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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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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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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